普曜經卷第四
西晉三藏法師竺法護譯
四出觀品第十一
佛告比丘時諸天人勸發菩薩父白淨王寐
夢覩見菩薩出家樂於寂然諸天圍遶又見
剃頭身著袈裟時從夢覺即遣人問太子在
宮不侍者答曰太子在耳時白淨王入太子
宮今觀太子必當出家所以者何如我於今
所見變應心自念言太子將無欲行遊觀當
勑四衢嚴治道路學調妓樂普令清淨却後
七日太子當出使道平正莫令不淨勿使見
非諸不可意即時受教皆當如法嚴治已竟
懸繒旛蓋兵衆圍遶導從前後爾時菩薩出
東城門菩薩威神之所建立於時諸天化作
老人頭白齒落目冥耳聾短氣呻吟執杖僂
步住於中路菩薩知之故復發問此爲何人
頭白齒落羸瘦乃爾御者答曰是名老人諸
根已盡形變色衰飲食不化氣力虚微命在
西垂餘壽無幾故曰老矣菩薩即曰是則世
法而有此難一切衆生皆有斯患人命速駛
猶山水流夙夜逝疾難可再還老亦然矣不
亦苦哉一心專精思惟正義御者答曰不獨
此人遇苦患也天下皆爾俗之常法聖尊父
母親里知識皆致此老咸同是業菩薩時曰
不解句義愚人自大不覺老至自投塵埃便
可迴還用是五樂不益於事目覩如幻空中
之電還入宮中思惟經典愍念一方宜以法
藥必療治之菩薩後日復欲出遊王勑外吏
嚴治道路去諸不淨菩薩駕乗出南城門復
於中路見疾病人水腹身羸卧于道側氣息
張口命將欲絶菩薩知之故復發問告御者
曰此爲何人御者答曰此名病人已至死地
命在須臾骨節欲解餘壽如髮菩薩即曰萬
物無常有身皆苦生皆有此何得免之吾身
不久亦當然矣不亦痛乎有身有苦無身乃
樂即還入宮復於異日報王遊觀王勑外吏
嚴治道路太子駕乗出西城門見一死人著
于牀上家室圍遶舁之出城抆淚悲哭椎胷
呼嗟頭面塵垢淚下如雨何爲棄我獨逝而
去菩薩知之而復問曰此爲何人御者答曰
此是死人人生有死猶春有冬身死神逝室
家別離人物一統無生不終菩薩答曰夫死
痛矣精神劇矣生當有此老病死苦莫不熱
中迫而就之不亦苦乎吾見死者形壞體化
而神不滅是故聖人以身爲患而愚者保之
至死無厭吾不能復以死受生徃來五道勞
我精神便迴車還思度十方復於異日報王
出遊出北城門見一沙門寂靜安徐淨修梵
行諸根寂定目不妄視威儀禮節不失道法
衣服整齊手執法器菩薩問之此爲何人御
者答曰此名比丘已棄情欲心意寂然猶如
大山不可傾動難汙如空屈伸低仰不失儀
則心如蓮華悉無所著亦如明珠六通清徹
無一蔽礙慈心一切欲度十方菩薩即言善
哉唯是爲快是吾所樂心意寂靜自愍度彼
善業快利成甘露果佛告比丘父王白淨觀
菩薩行見聞如是不慕世榮心如虚空而心
懷怖懅畏之出家宿夜將護高其牆壁深掘
諸壍更立城門開閉聲之聞四十里立諸宿
衛勇猛之士被鎧執仗於四城門皆勑衆兵
勿有遺漏將無太子捨吾出家於其宮裏亦
宿衛之益衆妓人婇女娛樂令太子悅不懷
憂慼又其菩薩宿積智德在胎中時威神吉
祥夢中所見功勳大祚十方自然有蓋悉覆
三界逮得安隱開化一切滅諸惡趣於四衢
路有四色鳥變爲一色見諸不淨徑行其上
而不汙足又有大水汎汎盈溢衆生欲度而
不能越心懷恐怖即過度之見無數人皆被
疾病無有醫藥即爲療治無央數病使無諸
疾自見其身坐師子牀天人在上叉手稽首
見在戰[鬥]降伏怨敵無數諸天在空中侍眞
正聖人夢中見此清淨吉祥行正具足天人
聞之心懷悅豫不久成道爲天人尊於是菩
薩則作此念假使我身不見辭王而出家者
便爲不應則時靜夜自出宮室入王宮殿悉
觀殿堂而無所礙光照遠近王覺見光即時
遣人觀四城門將無出去何故大光明照遠
近侍者來白天尚未曉日亦未出自然光明
照諸牆壁樹木飛鳥鳧鴈孔雀鴛鴦相和而
鳴方欲向明是光第一柔輭安隱清涼和雅
牆壁樹木永無有影至德於是在彼思惟觀
於四方坐見[窗]牖時有諸天人即起欲去不
得自在顧省其父知之覺起立啓父王勿懷
愁慼勿以遠慮諸天勸助今應出家唯忍過
罪安[己]護國父王聞之悲泣垂淚而問之曰
何所志願何時能還與吾要誓普施志願吾
以年朽家國無嗣菩薩即時以柔輭辭而啓
王言欲得四願假使聽我逮得自在得是願
後不復出家何謂爲四一者欲得不老二者
至竟無病三者不死四者不別神仙五道雖
住一劫不離於死假使父王與此四願不復
出家王聞重悲此四願者古今無獲誰能蠲
除此四難者子如師子勸助愍哀普度衆生
具足如意所願者得於是菩薩自出宮殿一
心住立無有覩見徃來周旋於時父王明旦
即起朝會諸釋以是告之太子必出捨國學
道當何施計諸釋答曰當勤將護所以者何
諸釋部黨衆多無極雖復力強何能獨出時
白淨王勑五百釋勇多力者有方便計使五
百兵普學諸術令大力士住守東城門宿衛
菩薩一一釋者從五百兵一一車乗五百人
從宿衛菩薩四門俱然諸四衢路里巷諸門
亦復俱然父王己身與五百釋前後圍遶象
馬車乗住[己]宮門晝夜不眠時大愛道自告
侍從宿夜然燈燒香勿得眠寐今者離垢不
樂在宮必欲出家悉共遮護勿得使去作諸
妓樂令心樂之堅閉門戶勿令妄開嚴諸繒
旛彫飾[窗]牖林樹果實悉令目覩假使欲去
慕樂此供或能不出佛告比丘於是即時二
十五鬼神將軍及般遮鬼將軍鬼子母五百
子等悉共集會各各議言今日菩薩棄國捐
家我等咸共侍從供養又四天王一時普告
諸鬼神界今日菩薩棄國捐王汝等慇懃侍
從供養其鬼神衆皆捉五兵勢力堅強猶如
金剛不可毀壞精進勇猛將護衆生其身高
大如須彌山將無惡物犯於至德釋梵焰天
兜術天無慢天化自在天各勑官屬無數百
千前後導從華香妓樂香汗灑地侍從菩薩
釋梵天王侍在左右時有天子名曰寂意我
當將護迦維越國一切男女大小勸安和之
又有天子名曰光音即自說言我身當化一
切象馬車乗男女所暢音聲没使不聞令人
心寂靜而無所念復有天子名曰清淨我在
虚空立七寳路懸垂一切日月明珠照曜光
光設繒旛蓋散華燒香嚴治途路侍從菩薩
伊羅末龍王言我當化作三萬八千里交露
之車使諸玉女皆坐其上作衆妓樂侍從菩
薩而供養之天帝釋曰吾將眷屬菩薩前導
法行菩薩曰吾當興起紫磨金雲雨栴檀香
皆徧天下和鄰龍王摩難斯龍王散拘龍王
阿耨達龍王難頭和難龍王各自說言亦當
興起紫磨金雲當雨微妙栴檀名香如是比
丘天龍鬼神揵沓和等心常懷願欲得聽省
菩薩正道所思惟法慕樂安隱入於宮內思
念過去諸佛所行愍傷衆生本行道時不捨
四願以至純淑何謂爲四本學道時設成正
覺逮一切智被弘誓鎧衆生困厄被衆惱患
吾當濟脫生老病死三界之縛倚在世俗周
旋衆難使至寂然令無恩愛是第一願衆生
没在無明杳冥悉無所知愚癡暗昧生穢濁
想當爲顯示如清淨眼內外無限是第二願
衆生在世立自大幢當計吾我而意貪身尊
己賤彼心存顚倒處諸邪見無常謂常不慕
聖道墮於三業皆當開化令入正眞是第三
願衆生没在生死之患輪轉無際滅智慧根
迷惑五趣不能自濟當爲說法令得度脫是
爲四願吾徃古時立是四願今已得之不可
違捨以故出家成就正覺度脫十方爾時法
行天子淨居天子來入宮殿自現形像娛樂
之形無常之變住於虚空時爲菩薩說此偈
言
天子在空歎
覺蓮華寂明
云何在五欲
大聖當捨家
受我所勸助
當觀於後宮
覩諸迷惑衆
如在死人間
出家品第十二
於時菩薩普觀眷屬視衆妓女猶如木人百
節空中譬如芭蕉中無有實亂頭倚鼓委擔
服琴更相荷枕臂脚垂地鼻涕目淚口中流
涎琴瑟箏笛樂器縱橫鵁鶄鴛鴦警備之輩
皆悉淳昏而卧菩薩徧觀顧視其妻具見形
體髮爪腦髓骨齒髑髏皮膚肌肉筋脉肪血
心肺脾腎肝膽腸胃屎尿涕唾外是革囊中
有臭處無一可奇強熏以香飾以華綵猶假
借當還亦不得久計百年之命卧消其半又
多憂患其樂無幾淫泆敗德令人愚癡非彼
諸佛縁覺眞人所稱譽也故曰貪婬致老瞋
恚致病愚癡致死除此三者乃可得道一切
所有皆如幻化三界無怙唯道可恃於是頌
曰
見彼興慈愍
歎息發大哀
是世毒痛難
何因樂愛欲
懷憂憐愚冥
欲苦反謂安
捨貪樂智慧
不捨不得安
於是菩薩以斯法門察於後宮興發大哀而
爲雨淚心甚愍之癡人有三十二察於衆生
愚者迷惑爲此所害生於八難所見惡染猶
如畫瓶毒滿其中愚者不解謂之甘露愚者
惑中駛水漂蒙愚者樂之如飲毒水愚人處
是如犬齩骨愚人墮此如人入煙愚人貪惡
如墨塗衣愚人厄此如鳥墮網愚人見挽如
屠抴畜愚人近此不見來難愚人没此如老
牛溺泥愚人投此猶若破船没於大海愚人
墮此如盲投谷愚不得限如淵無底愚人燋
此劫燒天地愚人迷此如輪無際愚人宛轉
此生盲入山愚人馳逸此若狗縛頸愚人消
此冬燒草木愚人日損如月十五日後愚人
伏此如諸小龍遭金翅鳥愚人遭此如摩竭
魚吞於大舟愚人惱此如賈遇賊愚人摧此
大樹被斫愚人憂此如遇毒蛇愚人樂此如
蜜塗刀與小兒舐之愚人惑此火燒枯樹愚
人遇此嬰兒弄[屎]愚人爲此轉如鉤檛象愚
人盡德本如博失財功祚消化愚人見棄如
放逸賈墮於婬鬼是爲三十二事觀於後宮
察諸婇女不淨之想自罵己身坐身患害勿
復貪身莫念是意入於空淨心無所著於是
頌曰
從頭觀至足
察之無一淨
勿得貪其身
是爲罪福田
以故當遠身
淚涕唾惡露
由此莫戀之
行淨如蓮華
棄若干不淨
興平等調定
以知諸毛孔
如蟲不可慕
其身猶如象
骨髓肉血合
筋脉皮裹之
髮毛諸爪齒
有八十種蟲
夙夜食其體
若有明智者
終不計有身
佛告比丘菩薩觀身心思若斯諸欲界天住
於虚空皆見菩薩所可思惟法行天子遙白
菩薩言唯然大聖何以稽遲時已到矣於時
菩薩察於後宮見其心意諸根無常知身不
久猶如流水逝而不返欲人所行計有吾我
何有吾我執取深奧無極道因乃爲第一觀
正境界慕樂聖安計吾我者自謂尊貴心無
所倚乃應行道法行天子又復白言不以是
行得成至佛現在行道所修甚難當察己身
等之山谷是則究竟菩薩大士一生補處於
時菩薩所作暢達其心堅住覺意已了思惟
心悅咸來奉事捨衆塵垢外無恭恪其順道
訓念念安隱淡若淨水即從座起心中悅豫
觀察前衆則以右掌披寳交露帳上講堂上
叉其十指念十方佛而遙禮之觀虚空中諸
天百千皆來圍遶散華燒香雜香擣香衣服
旛綵手執幢蓋諸供養具曲躬作禮見四天
王鬼神羅剎揵沓和等諸龍王衆皆被鎧甲
棄不吉祥淨諸惡行垂諸瓔珞稽首菩薩日
月宮殿諸天子等住其左右各執華香旛綵
幢蓋夜已向半爾時菩薩告車匿曰速起嚴
被白馬今日人尊宜吉祥時應當出去車匿
聞之心懷憂慼淚下如雨所行平等光明清
淨猶若師子今欲若行願見告示面色端正
如秋月滿顏貌和悅無有瑕短所覺清淨猶
若蓮華音聲和雅明珠火光衆曜晃昱寳瓔
珞身心如虚空如鹿中王行如鴈王獨步無
難衆皆從之今欲若行於是菩薩復告車匿
欲得白馬宿本所行當致上尊妻子恩愛財
寳重業則是牢獄古今遠之身所不樂唯欲
護戒奉行忍辱修精進力禪定智慧是心所
樂從無央數億百千劫所可奉行志慕成道
斷生死原正慧巍巍開化衆生從是以來不
樂榮禄唯志大道爾時車匿聞大聖言初生
之時天帝釋梵上帝自下示現稽首即時決
此王問云何阿夷答曰今是太子一相百福
威神光明無能逮者若在家者爲轉輪王主
四天下若不樂世棄捐國土作沙門者則成
佛道斷生老死以法教化無有放逸車匿白
曰唯如聖教爾時寧聞五欲樂乎答曰不也
從天尊意造無量行我生愚冥無所識知畜
養鬚髮爲身作患增益罪蓋強忍勤苦菩薩
告曰諸天世人皆持香華現在目前悉來集
會立神足力以用侍吾車匿白曰[今]此園觀
常生華實若干品鳥相和而鳴其浴池中青
蓮芙蓉蓮華清淨街路平正諸寳樹木修治
莊嚴八行交道寳交露帳夏月快樂遊戲其
中奇巧異樂歌戲相娛悉奉禁戒所言至誠
從太子生常順其意不越其教年旣幼少面
色光澤頭髮正黑能可人意唯當樂此生世
如是何爲捨去於是菩薩復告車匿車匿且
止是欲無常不可久保如是別離猶如川流
逝而不返不可久保是誑惑業猶如空拳欺
於嬰孩羸弱無固猶如泥坏不可恃怙如空
中電須臾已滅又此境界無有眞實愚冥之
士以此爲安而見侵欺如水上泡適起便滅
處在顚倒亦如聚沫幻化卧夢五樂無足猶
海吞流渴飲鹹水增其疾患欲之無常唯智
能覺愚人不解猶盲投谷車匿當知欲没無
擇餓鬼畜生由不善行失清白品增魔境界
怨結[鬥]諍憂惱苦患與婬鬼會覺者捨逝明
者遠之達者消之無智習之如雜毒食諸佛
所毀知習聖教於是頌曰
捨如棄惡瘡
刈之如去糞
見斯故興欲
棄捨常快安
告車匿被馬品第十三
於時車匿白菩薩曰雖曉了是不貪世榮尚
可顧意慕念瓔珞諸寳文飾濟脫自在不復
觀察名德遠照絲竹衣樹音聲和雅箜篌數
千鼓衆妓樂好施危厄音如哀鸞降如眞陀
須曼青蓮及思夷華馨香甘美燒諸名香雜
香塗香甚快微妙飲食餚饍酥蜜石蜜百味
之供云何欲捨五樂之欲是吾所欲猶如天
上常在永安爲釋尊位菩薩告曰從無數劫
棄捨此事愛欲之本色聲香味細滑之法數
數徃反天上世間厭樂豪貴爲轉輪王千子
七寳遊四天下榮位無常如夢所見處後中
宮綵女之間以用不甘還上諸天及兜術宮
不果吾志故捨彼來況此弊欲而貪之乎令
自察之住在苦惱生死衆難不淨之中所行
無度而有衆患生老病死酷毒恐怖積累功
德每生自責建立法船布施持戒忍辱精進
一心智慧心如金剛已成大舟矣以度生老
病死四瀆之難愍念衆生迷於貪欲欲令永
安不與欲貪使無罪害濟諸有漏將護一切
衆邪異見令得悉度救諸下劣使住彼岸無
生老病死時車匿益悲白菩薩言故當住此
決了進退菩薩告曰聽我決了愍傷衆生欲
度脫故其心堅住如須彌山而不可傾車匿
又問正士云何菩薩答曰強如金剛所行清
淨勤修顯耀假使大棒破壞我頂終不退還
慕於世榮應時諸天在於其宮聞此言教舉
聲歎曰善哉善哉而雨天華第一最上得勝
得勝爲衆船師人中之尊心無所著亦無恐
懼消除暗冥塵勞煙種無邪境界其心永安
若堅牢船必度彼岸佛告比丘寂意天子耀
淨天子虚空中住城中男女聞菩薩決疑如
是悉共悅豫歎曰善哉皆自還去于時菩薩
見城中人皆悉眠寐察欲夜半即時起立沸
星適現知時可出即勑車匿起被白馬犍陟
菩薩適宣說此言即時四天王聞菩薩教尋
時便至迦維羅衛大城中庭住供養菩薩提
頭賴吒與無數億百千揵沓和皆被甲冑從
東方來住東方界稽首菩薩鼓衆妓樂在於
虚空毗留勒叉天王與無數億百千鳩丸皆
被鎧甲從南方來住南方界稽首菩薩鼓衆
妓樂在於虚空毗留羅叉天王與無數億百
千龍俱各垂寳瓔從西方來住西方界稽首
菩薩毗沙門天王與無數億百千閱叉手執
焰光明珠威耀晃晃身被甲冑從北方來住
北方界稽首菩薩天帝釋梵與無數億百千
諸天手執華香雜香擣香華蓋幢旛來住虚
空稽首菩薩爾時車匿聞菩薩言流涕交面
白菩薩曰唯賢聖子知時識宜今夜非時也
菩薩告言今正是時所以是時吾從久遠長
夜求願爲諸衆生顯示道路今可樂時當度
衆生適得閑靜於時頌曰
天王住虚空
天帝釋亦然
焰天及兜術
無慢化自在 和輪那斯龍 海龍阿耨達
咸來欲供養 見佛時出故 色界諸天人
修寂常行禪 是等來供養 三界普自歸
開士十方來 等昔以造行 欲見勝出家
隨侍而奉事 無極大功勳 金剛掌住空
被鎧力精進 心堅動海水 日月諸天子
善住其左右 覩寂然出家 叉十指爲禮
勸喻諸天子 其大精進興 察衆苦惱法
當演清和音 諸吉皆諧偶 勤恭時以至
吾亦與尊俱 無礙必善住 沸星已出現
已化微妙體 力勢衆住前 皆欲共侍從
菩薩從座起則住空中猶如鴈王城中男女
皆疲極寐鳥鴈鴛鴦孔雀赤觜異類衆鳥亦
疲極寐不見衆色象馬騎步諸釋族姓兵仗
宿衛諸帥僚屬亦皆淳寐於時梵聲其音柔
輭響若哀鸞夜已至半重告車匿言善哉車
匿急被揵陟敬奉吾身勿復稽留車匿重悲
淚下如雨[今]人中尊爲欲所至門閉下鑰誰
當開者天帝念知即時開門車匿見之心歡
悅豫乍悲乍喜誰爲我伴當作何計當復如
行於時四神即捧馬足其四部兵勢力難當
嗚呼大王太子已去何以不覺明日俱夷當
復辛苦吉祥微妙今不現矣於時菩薩思其
本宿謂車匿言善哉車匿以被白馬箜篌樂
器俱時而作車匿觀空離垢諸天來無央數
諸菩薩衆而供養之察天帝釋自然開門覩
諸鬼神及阿須倫眞陀羅摩休勒自然門開
車匿聞諸天語即報天言今見菩薩衣毛爲
竪猶如師子體紫金色當持功勳等如江海
此諸天力禪思來久以見勸許即當出去是
其本願所興吉祥施安衆生成已道義於時
其地六反震動面如滿月從空座起道德名
稱解心清淨天帝毗沙門天王而在前導放
淨光明普照天地滅衆惡趣衆生安隱消諸
塵欲而雨衆華鼓億天樂諸天咨嗟前後道
從有天名最上淨在大聖前叉手自歸舉蓮
華目而啓談言哀度衆生甚爲巍巍本性明
冥悉以空虚吾無所樂多所哀念眷屬後宮
不復重聞吉祥之音其無量音今已逝矣不
覩天衆不察最勝不復聞香以消愛欲棄塵
勞山無復衆垢逮得究竟本無宮殿今無欲
想奉行慈心離衆罪蓋無復殃舋懷抱精神
一切具足不慕衆香今日光光身心平等妙
如神仙言說本末在家聖王令弱者強顯眞
名稱斷是王種而復亡失無極釋性消大福
祚願令我尊在所至趣離垢無塵愍慈行哀
觀見宮殿妙音已逝不復還入迦維羅衛無
有放逸盡生死原不復坐起經行國中唯詣
佛樹無老病死至甘露道於是菩薩旣出家
去爲衆生故又無所行亦無所住不慕婇女
爲得大勝是大福田爲功祚地常行慧藥無
數億劫積累德行布施持戒博學廣聞菩薩
慈行禁戒清淨行無所犯不迷愛欲忍辱仁
和段段解身不以懷恨愍哀衆生精進無懈
無數億劫積集道業祠祀百千恒修禪定心
意寂然消衆塵垢自伏其心慧無罣礙而無
想念其心解脫濟脫億載行慈愍哀以度無
極奉行清淨分別喜護是爲眞正天中之天
應奉事之清淨無垢心如明珠擁護怨難天
眼無極厄者受歸病者爲醫在諸國土爲大
法王千眼中帝照諸迷惑身意休息興道威
耀捨心怨結勇消諸塵在衆最勝無能逮者
如師子步而無所畏如龍調心降雨以時導
衆如牛以棄怨結如月盛滿光明遠照如日
始出猶如大炬消滅衆冥喻如蓮華不著泥
水德香微妙不動如山導衆瞋恨降伏身魔
欲魔死魔天魔爲大導師迷失路者說八正
道不久成佛斷生老病死度諸暗冥療衆惡
瘡嗟歎正眞不可限量顏色光澤建立功勳
所嗟歎德令我如佛於是菩薩稍進前行覩
五道神名曰奔識住五道頭帶劔執持弓箭
見菩薩來釋弓投箭解劔退住尋時稽首菩
薩足下白菩薩曰梵天之際天王見勑守五
道路不知如之愚不敏達唯告意旨菩薩告
曰雖主五道不知所歸無原所從來五戒爲
人十善生天慳墮餓鬼觝突畜生十惡地獄
無五趣行便歸人本不慕五趣無以五隂三
毒六衰則是泥洹不處生死不住泥洹便不
退轉受菩薩決無所從生靡所不生於諸所
生悉無所生卿持俗刀五兵宿衛吾執智慧
無極大劔斷五趣生死皆至本原無終無始
永安無形奔識心解逮不退轉無限天神皆
發道心於是菩薩勇猛捨家適出城門迦維
羅衛一切羣衆知太子去各各共談而歡喜
悅俱夷明日從寐起已遙聞衆言覺知已去
聽大聲響即察求之不見菩薩宣大音響菩
薩及馬車匿王心感絶自投於地舉聲稱怨
嗚呼一子勸化宮中大小歡悅捨無數衆今
爲所到永絶我望何所恃怙四域天下當何
所依俱夷墮牀宛轉在地自搣頭髮斷身寳
瓔何以痛哉是我導師依怙如天而棄我去
用復活爲恩愛未久便復別離淚下如雨不
能自勝嗟歎太子顏貌殊妙心淨無垢清如
深淵內外明好莫不敬重訓教眞正靡不吉
祥咸共歸命今捨我去爲何所至未曾放逸
不爲馳騁爲天地主執正眞道釋其沐浴莊
嚴天服遠逝暴露興立行業不見菩薩無不
懷慼國中樹木尋時虧落無諸華實諸清淨
地悉生塵垢無復衆好仁尊所見衆音妓樂
柔輭聲響象馬車乗其虚空中莊嚴香瓶華
香妓樂繒綵幢蓋至德已逝悉不復現柔輭
至誠第一難遇俱夷歎息淚下交集人中之
尊宿世積德悉達本末欲度衆生生老病死
又彼大聖修百千德慧不可踰於時車匿夜
送菩薩菩薩脫衣寳瓔琦珍以[付]車匿持是[村]
還國啓白父王及以舍妻吾身棄國不慕世
榮不好天地唯道是本若成正覺當復來還
宣是經典以法相度使心寂靜不慕世榮車
匿聞之淚下如雨稽首作禮人中聖慧願以
告我白馬跪地舐菩薩足車匿白言王及妃
問將大功勳爲何所至當報云何菩薩答曰
是卿所覩復何所問與車匿辭菩薩悅豫與
恩愛別辯慧無量遂進前行逢兩獵師心自
念言吾已出家不與俗同脫身所服貿鹿皮
衣著之而去車匿取衣及寳瓔珞牽白馬還
至遊觀園園監見之悲喜交集不覩辯才寂
然之故今此車匿取太子衣衆寳瓔珞及白
馬還不當復憂其王聞之與諸羣臣眷屬圍
遶行至園觀亦懷悲喜俱夷心望菩薩當還
不覩行來心疑不信菩薩當去聞車匿言菩
薩啓父及謝舍妻得佛道已乃當相見王覩
寳衣車匿白馬而獨來還不見太子自投墮
地嗚呼阿子明曉經典衆奇異術無不博達
今爲所至棄國萬民車匿說之我子菩薩爲
何所遊誰爲開門其諸天人供養云何車匿
白曰唯王聽之我在常處晏然卧寐城門已
閉於時菩薩以柔輭音告我言車匿疾被白
馬城中萬民時皆眠寐悉不聞語我時悲泣
被馬牽授天帝開門其四天王勑四神捧其
馬足諸天百千天帝釋梵以侍送之嚴治道
路校飾虚空演大光明散華燒香諸天妓樂
同時俱作涌在虚空諸天圍遶以侍送之去
是極遠脫衣寳瓔及以白馬遣我還國啓王
謝妃必成佛道乃還相見勿令愁憂於是俱
夷聞車匿言益用悲哀抱白馬頸以哀歎曰
太子乗汝出何以獨來還念前娛樂百種嗟
歎懷慼歎言嗚呼痛哉莫不離別勢力堅強
顏貌殊妙在於衆中如月盛滿相好莊嚴威
神巍巍須臾相仰便復別去聖無等倫云何
相捨功勳難量名稱普至咸共奉敬堅住如
山伏諸怨敵音聲柔輭猶如哀鸞過於梵天
積功累德無能喻者遠近嗟歎聖衆神仙莫
不悲戀生憐鞞樹爲第一上口演甘露音聞
十方雖在衆欲無所染著猶如虚空所施清
淨柔輭如乳白毫天中聖體滑澤淳和安隱
手足柔輭嚴好巍巍爪如銅色以德嚴身莫
不奉敬在於宮中妓樂盈音華香飲食不以
爲悅心無增減嗚呼車匿無有仁慈將至所
在而獨來還俱夷一口獨歎菩薩無數千言
重歎菩薩導化一切云何獨去誰復將行出
此國土何故與諸天俱我獨辛苦車匿無狀
挑我兩目令孤盲冥車匿當知一切諸佛決
報父母尚捨親近況我賤室婇女樂乎毒哉
恩愛何一速疾不能久在須臾間耳恍惚不
現猶如聚沫思想所縛墮衆見網雖依人間
奄不知處本曾說之現行不眞安須臾間苦
多無量所願使果早成佛道王勸俱夷人生
有終合會有離四時忽變天地日月皆不常
在太子初生天地爲動隨行七步口自宣言
天上世間我爲最尊當度三界生老病死令
至無爲天帝來下稽首供養四王接身置金
几上九龍浴體未生之時豫現瑞應三十有
二阿夷相之若在家者爲轉輪王捨家爲佛
所知博達力勢無限三界特尊無不稽顙必
當成佛度脫十方來還不久且自寬思勿復
愁憂王雖說是心中隔塞悲哀難言於時車
匿見王俱夷所說辛苦益悲流淚沾洽衣裳
諫言善哉俱夷願聽我言勿得復悲我於中
夜見一城中男女大小悉淳眠寐百福至聖
與我談語欲使被馬適聞其言心中隔塞遙
視尊妃極淳眠寐稱揚大音而舉聲呼速起
速起聖尊欲去天接音聲令没不聞舉脚踏
地拍手撾鼓無聞聲者爾時虚空日月光光
無數億千釋梵四天諸大尊神稽首爲禮叉
手自歸供養至尊諸鬼神龍閱叉揵沓和魑
魅害鬼其四天王神足勑鬼捧舉馬足散青
蓮華芙蓉莖華清淨無垢聖百福相威光巍
巍雨諸天華地六反震動華徧佛國但聞天
言促開門促開門門自然開無數億天前後
圍遶咸共供養不自舉身忽已過去世護所
說兄弟妻子諸天部黨上及天王志好所趣
令歸佛道不念衆惡默然不言以能咨歎菩
薩大德犍陟有力施暢音聲天護輭響犍陟
負載世之大聖速疾勿動無有恐怖惡趣之
難世護乗汝一心懼喜捨畜生身不毀導師
導師光明爲一切故汝必得度勿得展轉在
危厄處百千億天宛轉足下見犍陟馬在於
虚空乗負菩薩嚴治塗路極好無限作寳欄
楯若干品事燒天名香犍陟本福忉利諸天
圍旋太子在邊天樂自娛俱夷勿愁安心欣
然覩之不久人中之上當成佛道諸天圍遶
於夜所造皆應道法今勿復悲百福威耀超
絶羣衆察是歡喜不當懷憂夙夜七日歎其
功勳不能究竟尊人出時諸天供進不可盡
極妃今利義不可稱載曾奉事斯光顯至眞
聖於是移成無極道念妃不久亦當復成人
中之上王念菩薩不捨心懷適欲請還念阿
夷相之在家爲轉輪聖王七寳自然主四天
下千子勇猛若復出家學道必成正覺無上
大聖以七覺意寳訓化十方三界愚冥寤諸
不覺必不肯還當遣侍衛供養護之普召大
臣諸明智衆卿等在家長子抱孫共相娛樂
不念吾憂吾有一子奇相聖達無不超異居
四天下一旦離別入名山谷絶無人處苦厄
寒暑飢渴窮危無能知者擇取卿等大臣子
弟五人追而侍之若中來還滅汝五族旣奉
王教入山求侍之菩薩遂進深入名山五人
追之不能及逮心自念言是爲逸人行不擇
路何道之有也若欲還歸必滅我種不如住
此五人所止甘果美泉悉具滋茂樹木豐盛
悉無所乏菩薩捨國威聖無限心自念言欲
作沙門志存寂靜威儀禮節遊行至山水邊
定止天王知心飛天奉刀來帝釋受髮則成
沙門肉髻在處不知菩薩嚴飾衣被第一顯
現手執應器思惟無念入羅閱祇欲行分衛
容色光光猶紫金耀巨身丈六相三十二萬
民咸來觀之面像目視無厭所行周旋衆隨
逐之徃古以來未曾見聞如是聖達至眞神
人光耀普照天人興念思其本末布施餚饍
不知菩薩不慕居家若干品業衆人唯察人
中之尊與天下異徃告洴沙王大王欣慶今
獲善利梵天自下詣國分衛或復言曰是天
帝釋或復說是焰天王或言兜術天無憍樂
天化自在天王或復說是日月王維摩神王
王聞是言歡喜無量即遣使者觀於菩薩何
所至湊無供養者不得分衛即便出城使者
追察坐山水邊威神吉祥如紫金山使者尋
還啓洴沙曰坐山水邊時王聞之勑外嚴駕
與諸羣臣詣山水邊遙見菩薩威神光光踰
於日明尋便下車恭恪叉手稽首禮足觀菩
薩形猶如須彌結跏趺坐加敬歸命遜辭下
意而與言談王曰太子生多奇異形相炳著
德踰乾坤當王四天下爲轉輪王四海顒顒
[冀]神寳至何棄天位自放山藪假令太子不
樂本國願以鄙邦貢上處焉訓誨黎庶各使
得所五樂自娛唯當納受不拒至懷菩薩答
曰吾久達此一切無常棄天地位無可慕樂
是故出家行作沙門觀諸幼少皆歸老耄顏
色殞落面皺皮緩國土財寳一切如化情欲
多難猶如雜毒墮入地獄餓鬼畜生智者所
惡愚者所貪吾除貪欲如棄涕唾身如樹果
不久則墮亦如浮雲須臾則滅微不覺之忽
然已過有毀壞憂不得久安夫人樂欲以自
燒身貪欲無厭若飲鹹水從致苦患愚人不
解自以爲樂明智觀察欲如聚沫聖賢無漏
唯樂法念充於智慧乃厭愛欲貪習俗者不
見本際不了本淨王觀此身無有堅固所至
到處常自迷惑不能分別身無吾我棄捐百
千玉女心無所著不慕世榮第一思惟欲成
佛道希有好德如好色者唯有聖達視色如
糞察道眞實雖有父母君子梵志長者居士
及與妻息身有重疾不能分取令無苦患國
土位高金銀七寳何益於己日照天下不益
盲者吾觀三界一切無常樂少苦多身非我
有世間猶寄難可久居吾見若茲是故出家
而爲比丘不慕世榮迦維衛者邦土第一轉
輪王處也風雨順時萬民滋茂最和安隱吾
不慕樂捨家爲道王曰善哉我得善利乃見
至聖吾志於俗不識至義國欲相請於無欲
人假使得佛唯見愍念以爲法主當見度脫
我遇十力宿有餘慶得觀大聖投身自歸禮
菩薩足右遶三帀與羣臣俱嚴駕還國
普曜經卷第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