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燈會元卷第二十□ §南嶽下十五世下 〔龍門遠禪師法嗣〕
Top 《龍翔士珪禪師》
溫州龍翔竹庵士珪禪師,成都史氏子。初依大慈宗雅,心醉楞嚴。逾五秋,南游 謁諸尊宿。始登龍門,即以平時所得白佛眼。眼曰:「汝解心已極,但欠著力開眼耳 。」遂俾職堂司。一日侍立次,問云:「絕對待時如何?」眼曰:「如汝僧堂中白椎 相似。」師罔措。眼至晚抵堂司,師理前話。眼曰:「閑言語。」師於言下大悟。政 和末,出世和之天寧,婁遷名剎。紹興間奉詔,開山鴈蕩能仁。時真歇居江心,聞師 至,恐緣法未熟,特過江迎歸方丈。大展九拜,以誘溫人,由是翕然歸敬。未視篆, 其徒懼行規法,深夜放火,鞠為瓦礫之墟。師竟就樹縛屋,陞座示眾云:「愛閑不打 鼓山鼓,投老來看鴈蕩山。傑閣危樓渾不見,谿邊茆屋兩三間。還有共相出手者麼? 」喝一喝,下座。聽法檀施,併力營建,未幾復成寶坊,次補江心。上堂曰:「萬年 一念,一念萬年。和衣泥裡輥,洗腳上牀眠。歷劫來事,祇在如今。大海波濤湧,小 人方寸深。」拈起拄杖曰:「汝等諸人,未得箇入頭,須得箇入頭。既得箇入頭,須 有出身一路始得。大眾,且作麼生是出身一路?」良久曰:「雪壓難摧澗底松,風吹 不動天邊月。」卓拄杖,下座。上堂:「萬機不到,眼見色,耳聞聲。一句當堂,頭 戴天明,腳踏地。你諸人祇知今日是五月初一,殊不知金烏半夜忙忙去,玉兔天上海 東。」以拂子擊禪牀,下座。 上堂:「明明無悟,有法即迷。諸人向這裡立不得,諸人向這裡住不得。若立則 危,若住則瞎。直須意不停玄,句不停意,用不停機。此三者既明,一切處不須管帶 ,自然現前,不須照顧,自然明白。雖然如是,更須知有向上事。久雨不晴。咄!」 上堂:「一葉落,天下秋,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一塵起,大地收,嘉州打大像 ,陝府灌鐵牛。明眼漢合作麼生?」良久曰:「久旱簷頭句,橋流水不流。」卓拄杖 ,下座。上堂:「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落華有意隨流水,流 水無情戀落華。諸可還者,自然非汝。不汝還者,非汝而誰?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 轉入此中來。」喝一喝曰:「三十年後,莫道能仁教壞人家男女。」上堂,僧問:「 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東家點燈,西家暗坐。」曰:「未審意旨如何?」師 曰:「馬便搭鞍,驢便推磨。」僧禮拜。師曰:「靈利衲僧,祇消一箇。」遂曰:「 馬搭鞍,驢推磨。靈利衲僧,祇消一箇。縱使東家明點燈,未必西家暗中坐。西來意 旨問如何,多口阿師自招禍。」僧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你問底是第二義 。」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趙州道無,意旨如何?」師曰:「一度著蛇咬,怕見 斷井索。」問:「鷰子深談實相,善說法要,此理如何?」師曰:「不及鴈銜蘆。」 問:「如何是佛?」師曰:「華陽洞口石烏龜。」問:「魯祖面壁,意旨如何?」師 曰:「金木水火土,羅候計都星。」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時如何?」席有句無 句,如藤倚樹時如何?」師曰:「作賊人心虛。」曰:「國師三喚侍者,又作麼生? 」師曰:「打鼓弄猢猻,鼓破猢猻走。」丙寅七月十八日,召法屬、長老、宗範付後 事。次日沐浴,聲鐘集眾。就座,泊然而逝。荼毗日,送者均獲設利。奉靈骨塔于鼓 山。
Top 《雲居善悟禪師》
南康軍雲居高庵善悟禪師,洋州李氏子。年十一去家,業經得度。有夙慧。聞沖 禪師舉武帝問達磨因緣,如獲舊物。遽曰:「我既廓然,何聖之有?」沖異其語,勉 之南詢。蒙授記於龍門。一日,有僧被蛇傷足,佛眼問曰:「既是龍門,為甚麼却被 蛇咬?」師即應曰:「果然現大人相。」眼益器之。後傳此語到昭覺,圓悟云:「龍 門有此僧耶?東山法道未寂寥爾。」住後,上堂:「少林面壁,懷藏東土西天。歐阜 陞堂,充塞四維上下。致使山巍巍而砥掌平,水昏昏而常自清。華非艷而結空果,風 不搖而片葉零,人無法而得咨問,佛無心而更可成。野蔬淡飯延時日,任運隨緣道自 靈。畢竟如何?日午打三更。」
Top 《西禪文璉禪師》
遂寧府西禪文璉禪師,郡之張氏子。上堂:「一向恁麼去,直得凡聖路絕,水泄 不通,鐵蛇鑽不入,鐵鎚打不破。至於千里萬里,鳥飛不度。一向恁麼來,未免灰頭 土面,帶水拖泥,唱九作十,指鹿為馬。非唯孤負先聖,亦乃埋沒己靈。敢問大眾, 且道恁麼去底是?恁麼來底是?芍藥華開菩薩面,﹝芍,原作「苟」,據續藏本改。﹞ 棕櫚葉散夜叉頭。」上堂:「諸方浩浩談玄,每日撞鐘打鼓。西禪無法可說,勘破燈 籠露柱。門前不置下馬臺,免被傍人來借路。若借路,須照顧。腳下若參差,邯鄲學 唐步。」上堂:「心生種種法生,森羅萬象縱橫。信手拈來便用,日輪午後三更。心 滅種種法滅,四句百非路絕。直饒達磨出頭,也是眼中著屑。心生心滅是誰?木人攜 手同歸。歸到故鄉田地,猶遭頂上一鎚。」上堂:「正月孟春猶寒,直下言端語端。 拈起衲僧鼻孔,穿開祖佛心肝。知有者,達磨不來東土,二祖不往西天。不知有者, 誰知當面蹉過,迢迢十萬八千。山僧為你重說偈言,大眾,莫教孤負,孟春猶寒。」 僧問:「師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爪牙已露。」曰:「出窟後如何?」師曰: 「龍頭蛇尾。」曰:「出與未出時如何?」師曰:「正好喫棒。」問:「以一重去一 重即不問,不以一重去一重時如何?」師曰:「闍黎有許多工夫!」
Top 《黃龍法忠禪師》
隆興府黃龍牧庵法忠禪師,四明姚氏子。十九試經得度,習台教,悟一心三觀之 旨,未能泯跡。遍參名宿,至龍門觀水磨旋轉,發明心要。乃述偈曰:「轉大法輪, 目前包裹。更問如何,水推石磨。」呈佛眼,眼曰:「其中事作麼生?」師曰:「澗 下水長流。」眼曰:「我有末後一句,待分付汝。」師即掩耳而去。後至廬山,於同 安枯樹中,絕食清坐。宣和間湘潭大旱,禱而不應。師躍入龍淵,呼曰:「業畜!當 雨一尺。」雨隨至。居南嶽,每跨虎出游,儒釋望塵而拜。住後,上堂:「張公喫酒 李公醉,子細思量不思議。李公醉醒問張公,恰使張公無好氣。無好氣,不如歸家且 打睡。」上堂:「今朝正月半,有事為君斷。切忌兩眼睛,被他燈火換。」上堂:「 我有一句子,不借諸聖口,不動自己舌。非聲氣呼吸,非情識分別。假使淨名杜口於 毗耶,釋迦掩室於摩竭,大似掩耳偷鈴,未免天機漏泄。直饒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 門便喝。若向牧庵門下檢點將來,祇得一橛。千種言,萬般說,祇要教君自家歇。一 任大地虛空,七凹八凸。」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莫向外邊覓。」曰:「如 何是心?」師曰:「莫向外邊尋。」曰:「如何是道?」師曰:「莫向外邊討。」曰 :「如何是禪?」師曰:「莫向外邊傳。」曰:「畢竟如何?」師曰:「靜處薩婆訶 。」問:「大眾臨筵,請師舉唱。」師豎起拂子,僧曰:「乞師再垂方便。」師擊禪 牀一下。後示寂,塔于香原洞。
Top 《烏巨道行禪師》
衢州烏巨雪堂道行禪師,處州葉氏子。依泗州普照英禪師得度,去參佛眼。一日 ,聞舉玄沙築著腳指話,遂大悟。住後,上堂:「會即便會,玉本無瑕。若言不會, 碓觜生花。試問九年面壁,何如大會拈華?南明恁麼商確,也是順風撒沙。參!」上 堂:「雲籠嶽頂,百鳥無聲。月隱寒潭,龍珠自耀。正當恁麼時,直得石梁忽然大悟 ,石洞頓爾心休。虛空開口作證,溪北石僧點頭。諸人總在這裡瞌睡,笑殺陝府鐵牛 。」上堂:「佛說三乘十二分,頓漸偏圓。癡人面前,不得說夢。祖師西來,直指人 心,見性成佛。癡人面前,不得說夢。臨濟三玄,雲門三句,洞山五位。癡人面前, 不得說夢。南明恁麼道,還免得遭人檢責也無?所以古人道:石人機似汝,也解唱巴 歌。汝若似石人,雪曲也應和。」還有和雪曲底麼?若有,喚來與老僧洗腳。」上堂 :「通身是口,說得一半。通身是眼,用得一橛。用不到處說有餘,說不到處用無盡 。所以道,當用無說,當說無用。用說同時,用說不同時。諸人若也擬議,西峰在你 腳底。」到國清,眾請上堂:「句亦鏟,意亦鏟,絕毫絕氂處,如山如嶽。句亦到, 意亦到,如山如嶽處,絕毫絕氂。忽若拶通一線,意句俱到俱不到,俱鏟俱不鏟。直 得三句外絕牢籠,六句外無標的。正當恁麼時,一句作麼生道?傾蓋同途不同轍,相 將攜手上高臺。」上堂,舉:「趙州示眾云:「老僧除却二時齋粥,是雜用心處。」 」師曰:「今朝六月旦,行者擊鼓,長老陞堂。你諸人總來這裡雜用心。」 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驚人句?」門曰:「響。」」師曰:「雲門答 這僧話,不得便休,却鼓粥飯氣,以當平生。」上堂:「黃梅雨,麥秋寒。恁麼會, 太無端。時節因緣佛性義,大都須是髑髏乾。」示眾,舉:「璣和尚問僧:「禪以何 為義?」眾下語皆不契理,僧請益璣,璣代云:「以謗為義。」」師曰:「三世諸佛 是謗,西天二十八祖是謗,唐土六祖是謗,天下老和尚是謗,諸人是謗。山僧是謗。 於中還有不謗者也無?談玄說妙河沙數,爭似雙峰謗得親。」師示疾,門弟子教授汪 公喬年至,省候。師以後事委之,示以偈曰:「識則識自本心,見則見自本性。識得 本心本性,正是宗門大病。註曰:爛泥中有刺,莫道不疑好。」」黎明沐浴更服,加 趺而逝。闍維五色設利,煙所至處纍然,齒舌不壞,塔於寺之西。
Top 《白楊法順禪師》
撫州白楊法順禪師,綿州文氏子。依止佛眼,聞普說,舉:「傅大士心王銘云: 水中鹽味,色裡膠青,決定是有,不見其形。」」師於言下有省。後觀寶藏迅轉,頓 明大法。趨丈室作禮,呈偈曰:「頂有異峰雲冉冉,源無別派水泠泠。游山未到山窮 處,終被青山礙眼睛。」眼笑而可之。住後,上堂:「好事堆堆疊疊來,不須造作與 安排。落林黃葉水推去,橫谷白雲風卷回。寒鴈一聲情念斷,霜鐘纔動我山摧。白楊 更有過人處,盡夜寒爐撥死灰。忽有箇衲僧出來道,長老少賣弄,得恁麼窮乞相。山 僧祇向他道,却被你道著。」上堂:「我手何似佛手?天上南星北斗。我腳何似驢腳 ?往事都來忘却。人人盡有生緣,箇箇足方頂圓。大愚灘頭立處,孤月影射深灣。會 不得,見還難,一曲漁歌過遠灘。」示眾:「染緣易就,道業難成。不了自前,萬緣 差別。祇見境風浩浩,凋殘功德之林;心火炎炎,燒盡菩提之樹。道念若同情念,成 佛多時。為眾一似為己,彼此事辦。不見他非我是,自然上敬下恭,佛法時時現前, 煩惱塵塵解脫。」上堂:「雞啼曉月,狗吠枯樁。只可默會,難入思量。看不見處, 動地放光。說不到處,天地玄黃。撫城尺六狀紙,元來出在清江。大眾,分明話出人 難見,昨夜三更月到窗。」上堂:「風吹茆茨屋脊漏,雨打闍黎眼睛濕。恁麼分明却 不知,却來這裡低頭立。」﹝時紹燈上座聞之,有省,後住婺之廣教。﹞因病示眾: 「久病未嘗推木枕,人來多是問如何。山僧據問隨緣對,窗外黃鸝口更多。母鸝口更 多。只如七尺之軀甚處受病?眾中具眼者,試為山僧指出病源。」眾下語,皆不契。 師自拊掌一下,作嘔吐聲。又云:「好箇木枕子。」師律身清苦,出入唯杖笠獨行。 後示寂,闍維收舍利,目睛齒舌數珠,同靈骨塔于寺西。
Top 《雲居法如禪師》
南康軍雲居法如禪師,丹丘胡氏子。依護國瑞禪師,祝髮登具。備參浙右諸宗匠 。晚至龍門,以平日所證白佛眼。眼曰:「此皆學解,非究竟事。欲了生死,當求妙 悟。」師駭然諦信。一日,命主香積,以道業未辦,固辭。眼勉曰:「姑就職其中, 大有人為汝說法。」未幾,晨興開廚門,望見聖僧,契所未證。即白佛眼,眼曰:「 這裡還見聖僧麼?」師詣前問訊,叉手而立。眼曰:「向汝道大有人為汝說法。」住 後,上堂:「一法若有,毗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向這裡有無俱遣 ,得失兩亡,直得十方諸佛不見。諸人且道,十二時中向甚麼處安身立命?披蓑側立 千峰外,引水澆蔬五老前。」上堂:「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秘在形山。 雲居又且不然,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擲下拄杖云:「大眾也須識取。」
Top 《歸宗正賢禪師》
南康軍歸宗真牧正賢禪師,潼川陳氏子。世為名儒,幼從三聖海澄為苾芻。具滿 分戒,游成都,依大慈秀公習經論。凡典籍過目成誦,義亦頓曉,秀稱為經藏子。出 蜀謁諸尊宿,後扣佛眼。一日入室,眼舉「殷勤抱得旃檀樹」,語聲未絕,師頓悟。 眼曰:「經藏子漏逗了也。」自是與師商榷淵奧,亹亹無盡。眼稱善,因手書「真牧 」二字授之。紹興己巳,歸宗虛席,郡侯以禮請,堅臥不應。寶文李公懋嘗問道於師 ,同屬官強之,乃就。上堂:「且第一句如何道?汝等若向世界未成時、父母未生時 、佛未出世時、祖師未西來時道得,已是第二句。且第一句如何道?直饒你十成道得 ,未免左之右之。」卓拄杖,下座。上堂,良久召大眾曰:「作麼生?若也擬議,賢 上座謾你諸人去也。打地和尚,嗔他祕魔巖主擎箇叉兒,胡說亂道,遂將一摑成齏粉 ,散在十方世界,還知麼?」舉拂子曰:「而今却在拂子頭上,說一切智智清淨無二 ,無二分無別無斷故。還聞麼?閻老子知得,乃曰:賢上座,你若相當去,不妨奇特 :或不相當,總在我手裡。祇向他道:閻老子你也退步,摸索鼻孔看。」擊禪牀,下 座。僧問:「久默斯要,已泄真機。學人上來,請師開示。」師曰:「耳朵在甚麼處 ?」曰:「一句分明該萬象。」師曰:「分明底事作麼生?」曰:「台星臨照,枯木 回春。」師曰:「換却你眼睛。」
Top 《道場明辯禪師》
安吉州道場正堂明辯禪師,本郡俞氏子。幼事報本蘊禪師,圓顱受具後,謁諸名 宿。至西京少林。聞僧舉「佛眼以古詩發明罽賓王斬師子尊者」話,曰:「楊子江頭 楊柳春,楊花愁殺渡江人。一聲羌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師默有所契,即趨 龍門,求入室。佛眼問:「從上祖師方冊因緣,許你會得。」忽舉拳曰:「這箇因何 喚作拳?」師擬對,眼築其口曰:「不得作道理。」於是頓去知見。住後,上堂:「 猛虎口邊拾得,毒蛇頭上安排。更不釘樁搖艣,回頭別有生涯。婆子被我勘破了,大 悲院裡有村齋。」上堂:「淨五眼,湧金春色晚。得五力,吹落碧桃華,唯證乃知難 可測。」卓拄杖曰:「一片何人得?流經十萬家。」上堂:「三祖道,但莫憎愛,洞 然明白。當時老僧若見,便與一摑。且道是憎邪是愛邪?近來經界稍嚴,不許詭名挾 佃。」解夏,上堂:「十五日已前不得去,少林隻履無藏處。十五日已後不得住,桂 子天香和雨露。正當十五日,大且如何?阿呵呵!風流不在著衣多。」上堂,舉:「 僧問投子:「大死底人却活時如何?」子曰:「不許夜行,投明須到。」」師曰:「 我疑千年蒼玉精,化為一片秋水骨。海神欲護護不得,一旦鰲頭忽擎出。」上堂:「 華開隴上,柳綻堤邊。黃鶯調叔夜之琴,芳草入謝公之句。何必聞聲悟道,見色明心 ?非唯水上覓漚,已是眼中著屑。」擘開胸曰:「汝等當觀吾紫磨金色之身,今日則 有,明日則無。大似無風起浪,全不知羞。且道今日事作麼生?好箇迷逢達磨,不知 誰解承當?」僧問:「如何是佛?」師乃鳴指三下。問:「語默涉離微,如何通不犯 ?」師曰:「橫身三界外,獨脫萬機前。」 曰:「祇如風穴道,長憶江南三月裡,鷓鴣啼處百華香。又作麼生?」師曰:「 說這箇不唧[口留]漢作麼?」曰:「嫩竹搖金風細細,百華鋪地日遲遲。」師曰:「 你向甚麼處見風穴?」曰:「眼裡耳裡絕瀟灑。」師曰:「料掉無交涉。」問:「蓮 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未過冬至莫道寒。」曰:「出水後如何?」師曰:「未 過夏至莫道熱。」曰:「出與未出時如何?」師曰:「三十年後,不要錯舉。」問: 「如何是佛?」師曰:「無柴猛燒火。」曰:「如何是法?」師曰:「貧做富裝裹。 」曰:「如何是僧?」師曰:「賣扇老婆手遮日。」曰:「如何是和尚栗棘蓬?」師 曰:「不答此話。」曰:「為甚麼不答?」師大笑曰:「吞不進,吐不出。」問:「 如何是一喝如金剛王寶劍?」師曰:「古墓毒蛇頭戴角。」曰:「如何是一喝如踞地 師子?」師曰:「虛空笑點頭。」曰:「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師曰:「石人拍 手笑呵呵。」曰:「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師曰:「布袋裡豬頭。」曰:「四喝 已蒙師指示,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 鋸解秤鎚,隨聲便喝。佛眼忌拈香,龍門和尚闡提潦倒,不信佛法,滅除禪道。拶破 毗盧向上關,貓兒洗面自道好。一炷沈香爐上然,換手槌胸空懊惱。」遂搖手曰:「 休懊惱。」以坐具搭肩上,作女人拜,曰:「莫怪下房媳婦觸忤大人好!」室中垂問 曰:「貓兒為甚麼愛捉老鼠?」又曰:「板鳴因甚麼狗吠?」師家風嚴冷,初機多憚 之。 因贊達磨曰:「昇元閣前[心麼][心羅],洛陽峰畔乖張,皮髓傳成話霸,隻履無 處埋藏。不是一番寒徹骨,爭得梅花撲鼻香。」雪堂行一見,大稱賞曰:「先師猶有 此人在。只消此贊,可以坐斷天下人舌頭。」由是衲子奔湊。臨終登座,拈拄杖於左 邊,卓一下曰:「三十二相無此相。」於右邊卓一下曰:「八十種好無此好。僧繇一 筆畫成,誌公露出草蒿。」又卓一下,顧大眾曰:「莫懊惱,直下承當休更討。」下 座歸方丈,儼然趺坐而逝。火後收靈骨設利,藏所建之塔曰仙人山。
Top 《方廣深禪師》
潭州方廣深禪師,僧問:「一法若有,毗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 。未審意旨如何?」師曰:「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世奇首座世奇首座者,成 都人也。遍依師席,晚造龍門。一日燕坐,瞌睡間群蛙忽鳴,誤聽為淨髮版響。亟趨 往,有曉之者曰:「蛙鳴非版也。」師恍然,詣方丈剖露。佛眼曰:「豈不見羅候羅 ?」師遽止曰:「和尚不必舉,待去自看。」未幾有省,乃占偈曰:「夢中聞版響, 覺後蝦蟆啼。蝦蟆與版響,山嶽一時齊。」由是益加參究,洞臻玄奧。眼命分座,師 固辭,曰:「此非細事也。如金針刺眼,毫髮若差,睛則破矣。願生生居學地,而自 鍛煉。」眼因以偈美之曰:「有道只因頻退步,謙和元自慣回光。不知已在青雲上, 猶更將身入眾藏。」暮年,學者力請,不容辭。後因說偈曰:「諸法空故我心空,我 心空括學者力請,不容辭。後因說偈曰:「諸法空故我心空,我心空故諸法同。諸法 我心無別體,祇在而今一念中。且道是那一念?」眾罔措,師喝一喝而終。
Top 《淨居尼慧溫禪師》
溫州淨居尼慧溫禪師,上堂,舉:「法眼示眾曰,三通鼓罷,簇簇上來,佛法人 事,一時周畢。」師曰:「山僧道,三通鼓罷,簇簇上來。拄杖不在,苕帚柄聊與三 十。」
Top 《給事馮楫居士》
給事馮楫濟川居士,自壯扣諸名宿,最後居龍門,從佛眼遠禪師。再歲,一日同 遠經行法堂,偶童子趨庭,吟曰:「萬象之中獨露身。」遠拊公背曰:「好![漸耳] 。」公於是契入。紹興丁巳,除給事。會大慧禪師就明慶開堂,慧下座,公挽之曰: 「和尚每言於士大夫前曰,此生決不作這蟲豸,今日因甚却納敗缺?」慧曰:「盡大 地是箇杲上座,你向甚處見他?」公擬對,慧便掌。公曰:「是我招得。」越月,特 丐祠坐夏徑山,榜其室曰「不動軒」。一日,慧陞座,舉:「藥山問石頭曰:「三乘 十二分教,某甲粗知,承聞南方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實未明了,伏望慈悲示誨。」 頭曰:「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你作麼生?」山罔措。頭 曰:「子緣不在此,可往江西見馬大師去。」山至馬祖處,亦如前問。祖曰:「有時 教伊揚眉瞬目,有時不教伊揚眉瞬目。有時教伊揚眉瞬目者是,有時教伊揚眉瞬目者 不是。」山大悟。」慧拈罷,公隨至方丈曰:「適來和尚所舉底因緣,某理會得了。 」慧曰:「你如何會?」公曰:「恁麼也不得囌嚧娑婆訶,不恁麼也不得唏娑婆訶。 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囌唏唎娑婆訶。」慧印之以偈曰:「梵語唐言打成一塊。咄哉俗 人,得此三昧。」公後知邛州,所至宴晦無倦。嘗自詠曰:「公事之餘喜坐禪,少曾 將脅到牀眠。雖然現出宰官相,長老之名四海傳。」至二十三年秋,乞休致,預報親 知,期以十月三日報終。至日,令後廳置高座,見客如平時。至辰巳間,降階望闕肅 拜。請漕使攝邛事,著僧衣履,踞高座,囑諸官吏及道俗,各宜向道,扶持教門,建 立法幢。遂拈拄杖按膝,蛻然而化。漕使請曰:「安撫去住如此自由,何不留一頌以 表罕聞?」公張目,索筆書曰:「初三十一,中九下七,老人言盡,龜哥眼赤。」竟 爾長往。建炎後名山巨剎,教藏多不存,公累以己俸印施,凡一百二十八藏,用祝君 壽,以康兆民。門人蒲大聘嘗誌其事,有語錄、頌古行於世。 〔開福寧禪師法嗣〕
Top 《大溈善果禪師》
潭州大溈月庵善果禪師,信州余氏子。上堂:「奚仲造車一百輻,拈却兩頭除却 軸。」以拄杖打一圓相曰:「且莫錯認定盤星。」卓一卓,下座,謝供頭。上堂:「 解猛虎頷下金鈴,驚群動眾。取蒼龍穴裡明珠,光天照地。山僧今日到此,讚歎不及 。汝等諸人,合作麼生?」豎起拂子曰:「貶上眉毛,速須薦取。」擲拂子,下座。 上堂:「心生法亦生,心滅法亦滅。心法兩俱忘,烏龜喚作鱉。諸禪德,道得也未? 若道得,道林與你拄杖子。其或未然,歸堂喫茶去。」僧問:「達磨九年面壁時如何 ?」師曰:「魚行水濁。」曰:「二祖禮三拜,為甚麼却得其髓?」師曰:「地肥茄 子大。」曰:「祇如一華開五葉,結果自然成,明甚麼邊事?」師曰:「賊以贓為驗 。」曰:「有時乘好月,不覺過滄洲。」師曰:「闍黎無分。」問:「有句無句,如 藤倚樹時如何?」師曰:「驗盡當行家。」曰:「樹倒藤枯,句歸何處?又作麼生? 」師曰:「風吹日炙。」曰:「溈山呵呵大笑,[漸耳]!」師曰:「波斯讀梵字。」 曰:「道吾推倒泥裡,溈山不管,串:「道吾推倒泥裡,溈山不管,此意又且如何? 」師曰:「有理不在高聲。」曰:「羅山道:道吾是撮馬糞漢。又作麼生?」師曰: 「多口阿師。」曰:「今日足見老師七通八達。」師曰:「仰面哭蒼天。」僧禮拜。 師曰:「過。」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乾坤無異色。」曰:「出水後 如何?」師曰:「遍界有清香。」 〔大隨靜禪師法嗣〕
Top 《石頭自回禪師》
合州釣魚臺石頭自回禪師,本郡人也。世為石工,雖不識字,志慕空宗,每求人 口授法華,能誦之。棄家投大隨,供掃洒。寺中令取崖石,師手不釋鎚鑿,而誦經不 輟口。隨見而語曰:「今日硿磕,明日硿磕,死生到來,作甚折合?」師愕然,釋其 器。設禮,願聞究竟法,因隨至方丈。隨令且罷誦經,看趙州勘婆因緣。師念念不去 心。久之,因鑿石,石稍堅,盡力一鎚,瞥見火光,忽然省徹。走至方丈,禮拜呈頌 曰:「用盡工夫,渾無巴鼻。火光迸散,元在這裡。」隨忻然曰:「子徹也。」復獻 趙州勘婆頌曰:「三軍不動旗閃爍,老婆正是魔王腳。趙州無柄鐵掃帚,掃蕩煙塵空 索索。」隨可之,遂授以僧服。人以其為石工,故有回石頭之稱也。上堂:「參禪學 道,大似井底叫渴相似,殊不知塞耳塞眼,回避不及。且如十二時中,行住坐臥,動 轉施為,是甚麼人使作?眼見耳聞,何處不是路頭?若識得路頭,便是大解脫路。方 知老漢與你證明,山河大地與你證明,所以道: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諸仁者, 大凡有一物當途,要見一物之根源。一物無處,要見一物之根源。見得根源,源無所 源。所源既非,何處不圓?諸禪德,你看老漢有甚麼勝你處,諸大有甚麼不如老漢處 ?還會麼?太湖三萬六千頃,月在波心說向誰?」
Top 《護聖居靜禪師》
潼川府護聖愚丘居靜禪師,成都楊氏子。年十四,禮白馬安慧為師。聞南堂道望 ,遂往依焉。堂舉香嚴「枯木裡龍吟」話,往返酬詰,師於言下大悟。一日,堂問曰 :「莫守寒巖異草青,坐却白雲宗不妙。汝作麼生?」師曰:「且須揮劍。若不揮劍 ,漁父棲巢。」堂矍然曰:「這小廝兒。」師珍重便行。﹝行,原作「打」,據續藏 本改。﹞出住東巖。上堂:「月生一,東巖乍住增愁寂。紅塵世路有多端,米麵食儲 無顆粒。崖為伴,泉為匹,颯颯清風來入室。山王土地暗中忙,雲版鐘魚偷淚滴。世 人莫道守空巖,亦有東籬打西壁。」嘗謂眾曰:「參學至要,不出先南堂道:最初句 及末後句,透得過者,一生事畢。儻或未然,更與你分作十門,各各印證自心,還得 穩當也未?一、須信有教外別傳。二、須知有教外別傳。三、須會無情說法與有情說 法無二。四、須見性如觀掌中之物,了了分明,一一田地穩密。五、須具擇法眼。六 、須行鳥道玄路。七、須文武兼濟。八、須摧邪顯正。九、須大機大用。十、須向異 類中行。凡欲紹隆法種,須盡此綱要,方坐得這曲彔牀子,受得天下人禮拜,敢與佛 祖為師。若不到恁麼田地,祇一向虛頭,他時異日,閻老子未放你在。」間有學者各 門頌出,呈師,師以頌示曰:「十門綱要掌中施,機會來時自有為。作者不須排位次 ,大都首末是根基。」
Top 《南巖勝禪師》
簡州南巖勝禪師,上堂召大眾曰:「護生須是殺,殺盡始安居。會得箇中意,分 明在半途。且道到家一句又作麼生?釋迦彌勒沒量大,看來猶祇是他奴。」僧問:「 放行五位即不問,把定三關事若何?」師曰:「橫按鏌邪全正令。」曰:「把定三關 蒙指示,放行五位事如何?」師廿,放行五位事如何?」師曰:「太平寰宇斬癡頑。 」曰:「恁麼則南巖門下,土曠人稀。」師曰:「靈利衲僧,祇消一點。」曰:「自 古自今,同生同死時如何?」師曰:「家賊難防。」曰:「今日學人小出大遇去也。 」師便打。曰:「須是老僧打你始得。」僧禮拜,師曰:「切忌詐明頭。」
Top 《梁山師遠禪師》
常德府梁山廓庵師遠禪師,合川魯氏子。上堂,舉「楊岐三腳驢子」話,乃召大 眾曰:「楊其湯者,莫若撲其火;壅其流者,莫若杜其源。此乃智人之明鑒。佛法之 至論,正在斯焉。這因緣,如今叢林中提唱者甚多,商量者不少。有般底,祇道宗師 家無固必,凡有所問,隨口便答。似則也似,是即未是。若恁麼,祇作箇乾無事會。 不見楊岐用處,乃至祖師,千差萬別,方便門庭,如何消遣?又有般底,祇向佛邊會 ,却與自己沒交涉。古人道,凡有言句,須是一一消歸自己,又作麼生?又有般底, 一向祇作自己會,棄却古人用處,唯知道明自己事,古人方便却如何消遣?既消遣不 下,却似抱橋柱澡洗,要且放手不得。此亦是一病。又有般底,却去腳多少處會。若 恁麼會,此病最難醫也。所以他語有巧妙處,參學人卒難摸索,纔擬心則差了也。前 輩謂之楊岐宗旨,須是他屋裡人,到恁麼田地,方堪傳授。若不然者,則守死善道之 謂也。這公案直須還他透頂徹底漢,方能了得。此非止禪和子會不得,而今天下叢林 中,出世為人底,亦少有會得者。若要會去,直須向威音那畔,空劫已前,輕輕覷著 ,提起便行,捺著便轉。却向萬仞峰前進一步,可以籠罩古今,坐斷天下人舌頭。如 今還有恁麼者麼?有則出來道看。如無,更聽一頌:三腳驢子弄蹄行,直透威音萬丈 坑。雲在嶺頭閑不徹,水流澗下太忙生。湖南長老誰解會,行人更在青山外。」上堂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君王得一以治天下。這箇說話,是家常茶飯。須知衲 僧家,別有奇特處始得。且道衲僧門下有甚奇特處?天得一,斗牛女虛危室壁。地得 一,萬象森羅及瓦礫。君王得一,上下四維無等匹。且道衲僧得一時如何?要見客從 何處來,閑持經卷倚松立。」 浴佛上堂,舉「藥山浴佛公案」,拈云:「這僧問處,依稀越國,髣彿楊州。藥 山答來,眼似流星,機如掣電。點檢將來,二俱不了。若是山僧即不然,當是時,纔 見他問,只浴得這箇,且不浴得那箇。但轉木杓柄與伊,待他擬議之間,攔面便潑。 假饒這僧有大神通,具大智慧,也無施展處。敢問大眾,這箇即且置﹝置,原作「致 」,據清藏本,續藏本改。﹞喚甚麼作那箇?」下座:「佛殿燒香,為你說破。」師 有十牛圖并頌行于世。
Top 《能仁紹悟禪師》
嘉州能仁默堂紹悟禪師,結夏上堂:「最初一步,十方世界現全身。末後一言, 一微塵中深鎖斷。有時提起,如倚天長劍,光耀乾坤。有時放下,似紅爐點雪,虛含 萬象。得到恁麼田地,夭魔外道,拱手歸降。三世諸佛,一時稽首。便可以大圓覺為 我伽藍,於一毫端現寶王剎。如是則朝往西天,暮歸東土,亦是禁足。百花叢裡坐, 婬坊酒肆行,亦是禁足。雖然如是,不曾動著這裡一步。恁麼則九旬無虛棄之功,百 劫有今時之用。堪報不報之恩,以助無為之化。此即是涅槃妙心,金剛王寶劍。敢問 大眾,作麼生得到這田地去?如人上山,各自努力。」上堂,舉趙州訪二庵主公案, 頌曰:「一重山盡一重山,坐斷孤峰子細看。霧卷雲收山嶽靜,楚天空闊一輪寒。」 子言庵主彭州土溪智陀子言庵主,綿州人也。初至大隨,聞舉石頭和尚示眾偈,倏然 領旨。歸隱土溪,懸崖絕壑間有石若蹲異獸。師鑿以為室,中發異泉,無涸溢,四眾 訝之。居三十年,化風盛播。室成日,作偈曰:「一擊石庵全,縱橫得自然。清涼無 暑氣,涓潔有甘泉。寬廓含沙界,寂寥絕眾緣。箇中無限意,風月一牀眠。」
Top 《南修造禪師》
劍門南修造者,淳厚之士也。自大隨一語契投,服勤不怠。歸謁崇化贇禪師,坐 次,贇以宗門三印問之,南曰:「印空印泥印水,平地寒濤競起。假饒去就十分,也 是靈龜曳尾。」
Top 《尚書莫將居士》
莫將尚書,字少虛,家世豫章分寧。因官西蜀,謁南堂靜禪師咨決心要。堂使其 向一切處提撕。適如廁,俄聞穢氣,急以手掩鼻。遂有省,即呈以偈曰:「從來姿韻 愛風流,幾笑時人向外求。萬別千差無覓處,得來元在鼻尖頭。」南堂答曰:「一法 纔通法法周,縱橫妙用更何求?青蛇出匣魔軍伏,碧眼胡僧笑點頭。」
Top 《龍圖王蕭居士》
龍圖王蕭居士,字觀復。留昭覺日,聞開靜板聲,有省。問南堂曰:「某有箇見 處,纔被人問,却開口不得。未審過在甚處?」堂曰:「過在有箇見處。」堂却問: 「朝旆幾時到任?」公曰:「去年八月四日。」堂曰:「自按察幾時離衙?」公曰: 「前月二十。」堂曰:「為甚麼道開口不得?」公乃契悟。 〔五祖自禪師法嗣〕
Top 《龍華高禪師》
蘄州龍華高禪師,上堂:「象王行,師子住,赤腳崑崙眉卓豎。寒山拾得笑呵呵 ,指點門前老松樹。且道他指點箇甚麼?忽然風吹倒時,好一堆柴。」 §南嶽下十六世 〔徑山杲禪師法嗣〕
Top 《教忠彌光禪師》
泉州教忠晦庵彌光禪師,閩之李氏子。兒時寡言笑,聞梵唄則喜。十五,依幽巖 文慧禪師圓頂。猶喜閱群書。一日曰:「既剃髮染衣,當期悟徹。豈醉於俗典邪?」 遂出嶺,﹝遂,原作逐,據清藏本、續藏本改。﹞謁圓悟禪師於雲居。次參黃檗祥高 庵悟,機語皆契。以淮楚盜起,歸謁佛心,會大慧寓廣,因往從之。慧謂曰:「汝在 佛心處所得者,試舉一二看。」師舉佛心上堂拈普化公案曰:「佛心即不然,總不恁 麼來時,如何劈脊便打,從教遍界分身。」慧曰:「汝意如何?」師曰:「某不肯他 後頭下箇注腳。」慧曰:「此正是以病為法。」師毅然無信可意。慧曰:「汝但揣摩 看。」師竟以為不然。經旬,因記海印信禪師拈曰:「雷聲浩大,雨點全無。」始無 滯,趨告慧。慧以舉道者見琅邪并玄沙未徹語詰之。師對已,慧笑曰:「雖進得一步 ,祇是不著所在。如人斫樹,根下一刀,則命根斷矣。汝向枝上斫,其能斷命根乎? 今諸方浩浩說禪者,見處總如此,何益於事?其楊岐正傳,三四人而已。」師慍而去 。翌日,慧問:「汝還疑否?」師曰:「無可疑者。」慧曰:「祇如古人相見,未開 口時已知虛實,或聞其語,便識淺深。此理如何?」 師悚然汗下,莫知所詣。慧令究有句無句。慧過雲門庵,師侍行,一日問曰:「 某到這裡,不能得徹,病在甚處?」慧曰:「汝病最癖,世醫拱手。何也?別人死了 活不得,汝今活了未曾死。要到大安樂田地,須是死一回始得。」師疑情愈深,後入 室,慧問:「喫粥了也,洗鉢盂了也?去却藥忌,道將一句來。」師曰:「裂破。」 慧震威喝曰:「你又說禪也。」師即大悟。慧撾鼓告眾曰:「龜毛拈得笑咍咍,一擊 萬重關鎖開。慶快平生在今日,孰云千里賺吾來?」師亦以頌呈之曰:「一拶當機怒 雷吼,驚起須彌藏北斗。洪波浩渺浪滔天,拈得鼻孔失却口。」住後,上堂:「有句 無句,如藤倚樹。放憨作麼?及乎樹倒藤枯,句歸何處?情知汝等諸人,卒討頭鼻不 著,為甚如此?祇為分明極,翻令所得遲。」上堂:「夢幻空花,何勞把捉?得失是 非,一時放却。」擲拂子曰:「山僧今日已是放下了也。汝等諸人,又作麼生?」復 曰:「侍者收取拂子。」僧問:「文殊為甚麼出女子定不得?」師曰:「山僧今日困 。」曰:「罔明為甚麼却出得?」師曰:「令人疑著。」曰:「恁麼則擘開華嶽千峰 秀,放出黃河一派清。」師曰:「一任卜度。」
Top 《東林道顏禪師》
江州東林卍庵道顏禪師,潼川人,族鮮于氏。久參圓悟,微有省發。洎悟還蜀, 囑依妙喜,仍以書致喜曰:「顏川彩繪已畢,但欠點眼耳。他日嗣其後,未可量也。 」喜居雲門及洋嶼,師皆在焉。朝夕質疑,方大悟。住後,上堂:「一葉落,天下秋 。一塵起,大地收。鳥窠吹布毛,便有人悟去。今時學者,為甚麼却不識自己?」良 久曰:「莫錯怪人好!」上堂:「欲識諸佛心,但向眾生心行中識取。欲識常住不凋 性,但向萬物遷變處會取。還識得麼?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上堂: 「諸人知處,良遂總知。良遂知處,諸人不知。作麼生是良遂知處?」乃曰:「鸕鶿 語鶴。」上堂:「仲冬嚴寒,三界無安。富者快樂,貧者饑寒。不識玄旨,錯認定盤 。何也?牛頭安尾上,北斗面南看。」上堂:「一滴滴水,一滴滴凍。天寒人寒,風 動幡動。雲門扇子,蹦跳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 不出諸人十二時中尋常受用。」上堂云:「圓通門戶,八字打開。若是從門入得,不 堪共語。須是入得無門之門,方可坐登堂奧。所以道,過去諸如來,斯門已成就。現 在諸菩薩,今各入圓明。未來參學人,當依如是法。從上諸聖,幸有如此廣大門風, 不能繼紹,甘自鄙棄。穿窬牆壁,好不丈夫!敢問大眾,無門之門作麼生入?」良久 云:「非唯觀世音,我亦從中證。」上堂:「元宵已過,化主出門。六群比丘,各從 其類。此眾無復枝葉,純有貞實。如是增上慢人,退亦佳矣。麒麟不為瑞,鸑鷟不為 榮,麥秀兩岐,禾登九穗,總不消得。但願官中無事,林下棲禪,水牯牛飽臥斜陽, 擔板漢清貧長樂。粥足飯足,俯仰隨時。筋籠不亂攙匙,老鼠不咬甑箄。山家活計, 淡薄長情。不敬功德天,誰嫌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良久曰:「君子愛財 ,取之以道。」 上堂:「去年寒食後,今年寒食前。日日是好日,不是正中偏。」上堂:「客舍 久留連,家鄉夕照邊。簷懸三月雨,水沒兩湖蓮。鑊漏燒燈盞,柴生滿灶煙。已忘南 北念,入望盡平川。」上堂:「旃檀林,無雜樹,鬱密深沉師子住。所以旃檀叢林, 旃檀圍繞。荊棘叢林,荊棘圍繞。一人為主,兩人為伴,成就萬億國土。士農工商, 若夜叉,若羅剎,見行魔業,「優哉游哉,聊以卒歲。」」僧問:「香嚴上樹話,意 旨如何?」師曰:「描不成,畫不就。」曰:「李陵雖好手,爭奈陷番何!」師曰: 「甚麼處去來?」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是元固。」僧近前曰:「喏,喏。 」師曰:「褌無襠,褲無口。」問:「如何是佛?」師曰:「誌公和尚。」曰:「學 人問佛,何故答誌公和尚?」師曰:「誌公不是閑和尚。」曰:「如何是法?」師曰 :「黃絹幼婦,外孫虀臼。」曰:「是甚麼章句?」師曰:「絕妙好辭。」曰:「如 何是僧?」師曰:「釣魚船上謝三郎。」曰:「何不直說?」師曰:「玄沙和尚。」 曰:「三寶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王喬詐仙得仙。」僧呵呵大笑 ,師乃叩齒。
Top 《西禪鼎需禪師》
福州西禪懶庵鼎需禪師,本郡林氏子。幼舉進士有聲。年二十五,因讀遺教經, 忽曰:「幾為儒冠誤。」欲去家,母難之。以親迎在期,師乃絕之曰:「夭桃紅杏, 一時分付春風。翠竹黃花,此去永為道伴。」竟依保壽樂禪師為比丘。一錫湖湘,遍 參名宿,法無異味。歸里結庵,於羌峰絕頂,不下山者三年。佛心才禪師挽出,首眾 於大乘。嘗問「學者即心即佛因緣」。時妙喜庵于洋嶼,師之友彌光與師書云:「庵 主手段,與諸方別。可來少款,如何?」師不答,光以計邀師飯,師往赴之。會妙喜 為諸徒入室,師隨喜焉。妙喜舉:「僧問馬祖:「如何是佛?」祖云:「即心是佛。 」作麼生?」師下語,妙喜詬之曰:「你見解如此,敢妄為人師耶?」鳴鼓普說,訐 其平生珍重得力處,排為邪解。師淚交頤,不敢仰視。默計曰:「我之所得,既為所 排。西來不傳之旨,豈止此耶?」遂歸心弟子之列。一日,喜問曰:「內不放出,外 不放入。正恁麼時如何?」師擬開口,喜拈竹篦,劈脊連打三下。師於此大悟,厲聲 曰:「和尚已多了也。」喜又打一下,師禮拜。喜笑云:「今日方知吾不汝欺也。」 遂印以偈云:「頂門豎亞摩醯眼,肘後斜懸奪命符。瞎却眼,卸却符,趙州東壁掛葫 蘆。」於是聲名喧動叢林。住後,上堂曰:「句中意,意中句,須彌聳于巨川。句鏟 意,意鏟句,烈士發乎狂矢。任待牙如劍樹,口似血盆,徒逞詞鋒,虛張意氣。所以 淨名杜口,早涉繁詞。摩竭掩關,已揚家醜。自餘瓦棺老漢、巖頭大師,向羌峰頂上 ,拏風鼓浪,翫弄神變。腳跟下好與三十。且道過在甚麼處?」良久云:「機關不是 韓光作,莫把胸襟當等閑。」 至節,上堂云:「二十五日已前,群陰消伏,泥龍閉戶。三十五日已後,一陽來 復,鐵樹開花。正當二十五日,塵中醉客,騎驢騎馬,前街後街,遞相慶賀。物外閑 人,衲帔蒙頭,圍爐打坐。風蕭蕭,雨蕭蕭,冷湫湫。誰管你張先生,李道士,胡達 磨。」上堂:「懶翁懶中懶,最懶懶說禪。亦不重自己,亦不重先賢。又誰管你地, 又誰管你天。物外翛然無箇事,日上三竿猶更眠。」上堂,舉:「僧問趙州:「如何 是古人言?」州云:「諦聽諦聽。」」師曰:「諦聽即不無,切忌喚鐘作甕。」室中 問僧:「萬法歸一,一歸何處?」曰:「新羅國裡。」師曰:「我在青州作一領布衫 ,重七斤。[漸耳]!」曰:「今日親見趙州。」師曰:「前頭見,後頭見?」僧乃作 斫額勢。師曰:「上座甚處人?」曰:「江西。」師曰:「因甚麼却來這裡納敗缺? 」僧擬議,師便打。
Top 《東禪思岳禪師》
福州東禪蒙庵思岳禪師,上堂:「蛾羊蟻子說一切法,牆壁瓦礫現無邊身。見處 既精明,聞中必透脫。所以雪峰和尚凡見僧來,輥出三箇木毬,如弄雜劇相似。玄沙 便作斫牌勢,卑末謾道將來,普賢今日謗古人,千佛出世,不通懺悔。這裡有人謗普 賢,定入拔舌地獄。且道謗與不謗者是誰?心不負人,面無慚色。」上堂:「達磨來 時,此土皆知梵語。及乎去後,西天悉會唐言。若論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大似羚羊 掛角,獵犬尋蹤。一意乖疏,萬言無用。可謂來時他笑我,不知去後我笑他。唐言梵 語親分付,自古齋僧怕夜茶。」上堂:「臘月初,歲云徂。黃河凍已合,深處有嘉魚 。活鱍鱍,跳不脫,又不能相煦以濕,相濡以沫。慚愧菩薩摩訶薩,春風幾時來,解 此黃河凍?令魚化作龍,直透桃花浪。會即便會,癡人面前且莫說夢。」上堂,僧問 :「如何是初日分,以恆河沙等身布施?」師曰:「從苗辨地,因語識人。」曰:「 如何是中日分,復以恆河沙等身布施?」師曰:「築著磕著。」曰:「如何是後日分 ,亦以恆河沙等身布施?」師曰:「向下文長,付在來日。」復曰:「一轉語如天普 蓋,似地普擎。一轉語,舌頭不出口。一轉語,且喜沒交涉。要會麼?慚愧!世尊面 赤,不如語直。大小岳上座,口似磉盤,今日為這問話僧講經,不覺和注腳一時說破 。」便下座。上堂:「啞却我口,直須要道。塞却你耳,切忌蹉過。昨日有人從天台 來,却道泗洲大聖在洪州打坐。十字街頭賣行貨。是甚麼?斷跟草鞋,尖簷席帽。」
Top 《西禪守淨禪師》
福州西禪此庵守淨禪師,上堂:「談玄說妙,撒屎撒尿。行棒行喝,將鹽止渴。 立主立賓,華擘宗乘。設或總不恁麼,又是鬼窟裡坐。到這裡,山僧已是打退堂鼓。 且道諸人,尋常心憤憤,口悱悱,合作麼生?莫將閑學解,埋沒祖師心。」上堂:「 若也單明自己,不悟目前,此人有眼無足。若也祇悟目前,不明自己,此人有足無眼 。直得眼足相資,如車二輪,如鳥二翼,正好勘過了打。」上堂:「九夏炎炎大熱, 木人汗流不輟。夜來一雨便涼,莫道山僧不說。」以拂子擊禪牀,下座。上堂:「若 欲正提綱,直須大地荒。欲來衝雪刃,未免露鋒鋩。當恁麼時,釋迦老子出頭不得即 不問,你諸人祇如馬鐙裡藏身,又作麼生話會?」上堂:「道是常道,心是常心。汝 等諸人,聞山僧恁麼道,便道我會也。大盡三十日,小盡二十九。頭上是天,腳下是 地。耳裡聞聲,鼻裡出氣。忽若四大海水在汝頭上,毒蛇穿你眼睛,蝦蟆入你鼻孔, 又作麼生?」上堂:「文殊普賢談理事,臨濟德山行棒喝。東禪一覺到天明,偏愛風 從涼處發。咄!」上堂:「善鬪者不顧其首,善戰者必獲其功。其功既獲,坐致太平 。太平既致,高枕無憂。罷拈三尺劍,休弄一張弓。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 野。風以時而雨以時,漁父歌而樵人舞。雖然如是,堯舜之君,猶有化在。爭似乾坤 收不得,堯舜不知名,渾家不管興亡事,偏愛和雲占洞庭。」上堂:「閉却口,時時 說。截却舌,無間歇。無間歇,最奇絕。最奇絕,眼中屑。既是奇絕,為甚麼却成眼 中屑?了了了時無可了,玄玄玄處亦須呵。」 上堂:「佛祖頂[寧頁]上,有潑天大路。未規,有潑天大路。未透生死關,如何 敢進步?不進步,大千沒遮護。一句絕言詮,那吒擎鐵柱。」開堂,拈香罷,就座。 南堂和尚白槌曰:「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隨聲便喝曰:「此是第幾義?久 參先德,已辨來端。後學有疑,不妨請問。」僧問:「阿難問迦葉,世尊傳金襴外, 別傳何物?迦葉喚阿難,阿難應諾。未審此意如何?」師曰:「切忌動著。」曰:「 祇如迦葉道倒却門前剎竿著」,又作麼生?」師曰:「石牛橫古路。」曰:「祇如和 尚於佛日處,還有這箇消息也無?」師曰:「無這箇消息。」曰:「爭奈定光金地遙 招手,智者江陵暗點頭。」師曰:「莫將庭際柏,輕比路傍蒿。」僧禮拜,師乃曰: 「定光金地遙招手,智者江陵暗點頭。已是白雲千萬里,那堪於此未知休。設或於此 便休去,一場狼藉不少,還有檢點得出者麼?如無,山僧今日失利!」僧問:「佛佛 授手,祖祖相傳。未審傳箇甚麼?」師曰:「速禮三拜。」問:「不施寸刃,請師相 見。」師曰:「逢強即弱。」曰:「何得埋兵掉鬪。」師曰:「祇為闍黎寸刃不施。 」曰:「未審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 敗將不斬。」問:「古佛堂前,甚麼人先到?」師曰:「無眼村翁。」曰:「未審如 何趣向?」師曰:「楖栗橫擔。」
Top 《開善道謙禪師》
建寧府開善道謙禪師,本郡人。初之京師依圓悟,無所省發。後隨妙喜庵居泉南 ,及喜領徑山,師亦侍行。未幾,令師往長沙通紫巖居士張公書,師自謂:「我參禪 二十年,無入頭處。更作此行,決定荒廢。」意欲無行。友人宗元者叱曰:「不可在 路便參禪不得也,去,吾與汝俱往。」師不得已而行,在路泣語元曰:「我一生參禪 ,殊無得力處。今又途路奔波,如何得相應去?」元告之曰:「你但將諸方參得底, 悟得底,圓悟妙喜為你說得底,都不要理會。途中可替底事,我盡替你。只有五件事 替你不得,你須自家支當。」師曰:「五件者何事,願聞其要。」元曰:「著衣喫飯 ,屙屎放尿,駝箇死屍路上行。」師於言下領旨,不覺手舞足蹈。元曰:「你此回方 可通書。宜前進,吾先歸矣。」元即回徑山,師半載方返。妙喜一見而喜曰:「建州 子,你這回別也。」住後,上堂:「竺土大僊心,東西密相付。如何是密付底心。」 良久云:「八月秋,何處熱。」上堂:「壁立千仞,三世諸佛,措足無門。是則是, 太殺不近人情。放一線道,十方剎海,放光動地。是則是,爭奈和泥合水。須知通一 線道處壁立千仞,壁立千仞處通一線道。橫拈倒用,正按傍提,電激雷奔,崖頹石裂 。是則是,猶落化門到這裡。壁立千仞也沒交涉,通一線道也沒交涉。不近人情,和 泥合水,總沒交涉。只這沒交涉,也則沒交涉。是則是,又無佛法道理。若也出得這 四路頭,管取乾坤獨步。且獨步一句作麼生道?莫怪從前多意氣,他家曾踏上頭關。 」上堂:「去年也有箇六月十五,今年也有箇六月十五。去年六月十五,少却今年六 月十五。今年六月十五,多却去年六月十五。多處不用減,少處不用添。既不用添, 又不用減,則多處多用,少處少用。」乃喝一喝曰:「是多是少?」良久曰:「箇中 消息子,能有幾人知?」 上堂:「洞山麻三斤,將去無星秤子上定過,每一斤恰有一十六兩,二百錢重, 更不少一氂。正與趙州殿裡底一般,祇不合被大愚鋸解秤鎚,却教人理會不得。如今 若要理會得,但問取雲門乾屎橛。」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撞倒燈籠,打破 露柱。佛殿奔忙,僧堂回顧。子細看來,是甚家具?咄!祇堪打老鼠。」上堂:「諸 人從僧堂裡恁麼上來,少間,從法堂頭恁麼下去,並不曾差了一步。因甚麼却不會? 」良久曰:「祇為分明極,翻令所得遲。」
Top 《育王德光禪師》
慶元府育王佛照德光禪師,臨江軍彭氏子。志學之年,依本郡東山光化寺吉禪師 落髮。一日入室,吉問:「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甚麼?」師罔措。遂致疑, 通夕不寐。次日,詣方丈請益:「昨日蒙和尚垂問,既不是心,又不是佛,又不是物 ,畢竟是甚麼?望和尚慈悲指示。」吉震威一喝曰:「這沙彌,更要我與你下注腳在 ?」拈棒劈脊打出,師於是有省。後謁月庵果、應庵華、百丈震,終不自肯。適大慧 領育王,四海英材鱗集,師亦與焉。大慧室中問師:「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 背。不得下語,不得無語。」師擬對,慧便棒。師豁然大悟,從前所得,瓦解冰消。 初住台之光孝,僧問:「浩浩塵中,如何辨主?」師曰:「巾峰頂上塔心尖。」上堂 :「臨濟三遭痛棒,大愚言下知歸。興化於大覺棒頭,明得黃檗意旨。若作棒會,入 地獄如箭射;若不作棒會,入地獄如箭射。眾中商量,盡道赤心片片,恩大難酬。總 是識情卜度,未出陰界。且如臨濟悟去,是得黃檗力,是得大愚力?若也見得,許你 頂門眼正,肘後符靈。其或未然,鴻福更為諸人通箇消息。丈夫氣宇衝牛斗,一踏鴻 門兩扇開。」上堂:「七手八腳,三頭兩面,耳聽不聞,眼覷不見。苦樂逆順,打成 一片。且道是甚麼?路逢死蛇莫打殺,無底籃子盛將歸。」上堂:「聞聲悟道,落二 落三。見色明心,錯七錯八。生機一路,猶在半途。且道透金剛圈、吞栗棘蓬底是甚 麼人?披蓑側立千峰外,引水澆蔬五老前。」師住靈隱日,孝宗皇帝嘗詔問道,留宿 內觀堂。奏對機緣,備于本錄。後示寂,塔全身於鄮峰東庵。
Top 《華藏宗演禪師》
常州華藏遯庵宗演禪師,福州鄭氏子。上堂,拈起拄杖曰:「識得這箇,一生參 學事畢。古人恁麼道,華藏則不然。識得這箇,更須買草鞋行腳。何也?到江吳地盡 ,隔岸越山多。」臘旦,上堂:「一九與二九,相逢不出手。世間出世間,無剩亦無 少。」遂出手曰:「華藏不惜性命,為諸人出手去也。劈面三拳,攔腮一掌,靈利衲 僧,自知痛痒。且轉身一句作麼生道?巡堂喫茶去。」上堂,舉:「南泉和尚道:我 十八上便解作活計。」趙州和尚道:我十八上便解破家散宅。」」師云:「南泉趙州 也是徐六擔板,祇見一邊。華藏也無活計可作,亦無家宅可破,逢人突出老拳,要伊 直下便到。且道到後如何?三十六峰觀不足,却來平地倒騎驢。」
Top 《天童淨全禪師》
慶元府天童無用淨全禪師,越州翁氏子。上堂:「學佛止言真不立,參禪多與道 相違。忘機忘境急回首,無地無錐轉步歸。佛不是,心亦非,覿體承當絕所依。萬古 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上堂,良久召眾曰:「還知麼?」復曰:「敗缺不 少。」上堂,舉:「長沙示眾曰:百尺竿頭坐底人,雖然得入未為真。百尺竿頭須進 步,十方世界現全身。」大慧先師道:要見長沙麼?更進一步。」保寧則不然,要見 長沙麼?更退一步。畢竟如何?換骨洗腸重整頓,通身是眼更須參。」師到靈隱,請 上堂:「靈山正派,達者猶迷。明來暗來,誰當辨的?雙收雙放,孰辨端倪?直饒千 聖出來,也祇結舌有分。何故?人歸大國方為貴,水到瀟湘始是清。」復曰:「適來 松源和尚舉竹篦話?令天童納敗缺。諸人要知麼?聽取一頌:黑漆竹篦握起,迅雷不 及掩耳。德山臨濟茫然,懵底如何插觜?」」大慧嘗舉靈雲悟桃花問師,師曰:「靈 雲一見兩眉橫,引得漁翁良計生。白浪起時拋一釣,任教魚鱉競頭爭。」師自贊曰: 「匙挑不上箇村夫,文墨胸中一點無。曾把虛空揣出骨,惡聲贏得滿江湖。」後示寂 ,塔于本山。
Top 《大溈法寶禪師》
大溈法寶禪師,福州人也。上堂:「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直須師子 咬人,莫學韓盧逐塊。阿呵呵!會不會?金剛腳下鐵崑崙,捉得明州憨布袋。」上堂 :「千般言,萬種喻,祇要教君早回去。夜來一片黑雲生,莫教錯却山前路。咄!」
Top 《玉泉曇懿禪師》
福州玉泉曇懿禪師,久依圓悟,自謂不疑。紹興初,出住興化祥雲,法席頗盛。 大慧入閩,知其所見未諦,致書令來,師遲遲。慧小參,且痛斥,仍榜告四眾。師不 得已,破夏謁之。慧鞫其所證,既而曰:「汝恁麼見解,敢嗣圓悟老人邪?」師退院 親之。一日入室,慧問:「我要箇不會禪底做國師。」師曰:「我做得國師去也。」 慧喝出。居無何,語之曰:「香嚴悟處不在擊竹邊,俱胝得處不在指頭上。」師乃頓 明。後住玉泉,為慧拈香。繼省慧於小谿。慧陞座,舉:「雲門一日拈拄杖示眾曰: 凡夫實謂之有,二乘析謂之無,緣覺謂之幻有,菩薩當體即空。衲僧見拄杖子但喚作 拄杖子。行但行,坐但坐,總不得動著。」」慧曰:「我不似雲門老人,將虛空剜窟 窿。」驀拈拄杖曰:「拄杖子不屬有,不屬無,不屬幻,不屬空。」卓一下曰:「凡 夫、二乘、緣覺、菩薩,盡向這裡,各隨根性,悉得受用。唯於衲僧分上,為害為冤 ,要行不得行,要坐不得坐。進一步,則被拄杖子迷却路頭;退一步,則被拄杖子穿 却鼻孔。即今莫有不甘底麼?試出來與拄杖子相見。如無,來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 風卒未休。正恁麼時合作麼生?」下座,煩玉泉為眾拈出。師登座,敘謝畢,遂舉前 話,曰:「適來堂頭和尚恁麼批判,大似困魚止濼,病鳥棲蘆。若是玉泉則不然。」 拈拄杖曰:「拄杖子能有、能無、能幻、能空,凡夫、二乘、緣覺、菩薩,」卓一下 曰:「向這裡百雜碎。唯於衲僧分上,如龍得水,似虎靠山。要行便行,要坐便坐。 進一步則乾坤震動,退一步則草偃風行。且道不進不退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 閑持經卷倚松立,笑問客從何處來?」
Top 《薦福悟本禪師》
饒州薦福悟本禪師,江州人也。自江西雲門參侍妙喜,至泉南小谿,于時英俊畢 集,受印可者多矣。師私謂其棄已,且欲發去。妙喜知而語之曰:「汝但專意參究, 如有所得,不待開口,吾已識也。」既而有聞師入室者,故謂師曰:「本侍者參禪許 多年,逐日只道得箇不會。」師詬之曰:「這小鬼你未生時,我已三度霍山廟裡退牙 了,好教你知。」由是益銳志,以狗子無佛性話,舉無字而提撕。一夕將三鼓,倚殿 柱昏寐間,不覺無字出口吻,忽爾頓悟。後三日,妙喜歸自郡城,師趨丈室,足纔越 閫,未及吐詞。妙喜曰:「本鬍子這回方是徹頭也。」住後,上堂:「高揖釋迦、不 拜彌勒者,與三十拄杖。何故?為他祇會步步登高,不會從空放下。東家牽犁、西家 拽杷者,與三十拄杖。何故?為他祇會從空放下,不會步步登高。山僧恁麼道,還有 過也無?眾中莫有點檢得出者麼?若點檢得出,須彌南畔,把手共行。若點檢不出, 布袋裡老鴉,雖活如死。」上堂:「釋迦掩室於摩竭,淨名杜口於毗耶,須菩提唱無 說而顯道,釋梵絕視聽而雨華。大眾,這一隊不唧[口留]漢,無端將祖父田園私地結 契,各據他端將祖父田園私地結契,各據四至界分,方圓長短,一時花擘了也。致令 後代兒孫,千載之下,上無片瓦蓋頭,下無卓錐之地。博山當時若見,十字路頭掘箇 無底深坑,喚來一時埋却,免見遞相鈍置。何謂如此?不見道,家肥生孝子,國霸有 謀臣。」上堂:「乾闥婆王曾奏樂,山河大地皆作舞。爭如跛腳老雲門,解道臘月二 十五。博山今日有條攀條,無條攀例,也要應箇時節。」驀拈拄杖,橫按膝上,作撫 琴勢云:「還有聞絃賞音者麼?」良久曰:「直饒便作鳳凰鳴,畢竟有誰知指法?」 卓一下,下座。
Top 《育王遵璞禪師》
慶元府育王大圓遵璞禪師,福州人。幼同玉泉懿問道圓悟。數載後還里,佐懿於 莆中祥雲。紹興甲寅,大慧居洋嶼,師往訊之。入室次,慧問三聖興化出不出、為人 不為人話:「你道這兩箇老漢,還有出身處也無?」師於慧膝上打一拳。慧曰:「祇 你這一拳,為三聖出氣,為興化出氣?速道!速道!」師擬議,慧便打。復謂曰:「 你第一不得忘了這一棒。」後因慧室中問僧曰:「德山見僧入門便棒,臨濟見僧入門 便喝,雪峰見僧入門便道「是甚麼?」睦州見僧便道「現成公案,放你三十棒。」你 道這四箇老漢,還有為人處也無?」僧曰:「有。」慧曰:「劄。」僧擬議,慧便喝 。師聞遽領微旨。大慧欣然許之。
Top 《能仁祖元禪師》
溫州鴈山能仁枯木祖元禪師,七閩林氏子。初謁雪峰預,次依佛心才,皆已機契 。及依大慧於雲門庵,夜坐次,覩僧剔燈,始徹證。有偈曰:「剔起燈來是火,歷劫 無明照破。歸堂撞見聖僧,幾乎當面蹉過。不蹉過是甚麼?十五年前奇特,依前祇是 這箇。」慧以偈贈之曰:「萬仞崖頭解放身,起來依舊却惺惺。饑餐渴飲渾無事,那 論昔人非昔人?」紹興乙巳春,﹝紹興乙巳,應是「紹興己巳之誤,為公元二四九年 。﹞出住能仁。上堂:「有佛處不得住,踏著秤鎚硬似鐵。無佛處急走過,腳下草深 三尺。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錯舉。北斗掛須彌,恁麼則不去也。棒頭挑日月,摘楊花 。摘楊花,眼裡瞳人著繡鞋。」卓拄杖,下座。上堂:「鴈山枯木實頭禪,不在尖新 語句邊。背手忽然摸得著,長鯨吞月浪滔天。」
Top 《靈巖了性禪師》
真州靈巖東庵了性禪師,上堂:「勘破了也,放過一著,是衲僧破草鞋。現修羅 相,作女人拜,是野狐精魅。打箇圓相,虛空裡下一點,是小兒伎倆。攔腮贈掌,拂 袖便行,正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直饒向黑豆未生已前,一時坐斷,未有喫靈巖拄 杖分。敢問大眾,且道為人節文在甚麼處?還相委悉麼?自從春色來嵩少,三十六峰 青至今。」上堂:「一葦江頭楊柳春,波心不見昔時人。雪庭要識安心士,鼻孔依前 搭上脣。」豎起拂子曰:「祖師來也,還見麼?若也見得,即今薦取。其或未然,此 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僧問:「人天交接,如何開示?」師曰:「金剛手裡八稜 棒。」曰:「忽被學人橫穿凡聖,擊透玄關時,又作麼生?」師曰:「海門橫鐵柱。 」問:「如何是獨露身?」師曰:「牡丹花下睡貓兒。」
Top 《蔣山善直禪師》
建康府蔣山一庵善直禪師,德安雲夢人。初參妙喜於回鴈峰下。一日,喜問之曰 :「上座甚處人?」師曰:「安州人。」喜曰:「我聞你安州人會廝撲,是否?」師 便作相撲勢。喜曰:「湖南人喫魚,因甚湖北人著鯁?」師打筋斗而出。喜曰:「誰 知冷灰裡,有粒豆爆出。」住保寧,上堂:「諸佛不曾出世,人人鼻孔遼天。祖師不 曾西來,箇箇壁立千仞。高揖釋迦,不拜彌勒,理合如斯。坐斷千聖路頭,獨步大千 沙界,不為分外。若向諸佛出世處會得,祖師西來處承當,自救不了,一生受屈。莫 有大丈夫承當大丈夫事者麼?出來與保寧爭交。其或未然,不如拽破好!」便下座。 一日,留守陳丞相俊卿會諸山茶話次,舉「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公案,令諸山批判 。皆以奇語取奉。師最後曰:「張打油,李打油,不打渾身只打頭。」陳大喜。
Top 《萬壽自護禪師》
劍州萬壽自護禪師,上堂:「古者道,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萬壽即不然, 若人識得心,未是究竟處。且那裡是究竟處?」拈拄杖卓一下,曰:「甜瓜徹蔕甜, 苦瓠連根苦。」
Top 《大溈景暈禪師》
潭州大溈了庵景暈禪師,上堂:「雲門一曲,臘月二十五,瑞雪飄空,積滿江山 塢。峻嶺寒梅花正吐,手把須彌槌,笑打虛空鼓。驚起憍梵鉢提,冷汗透身如雨。忿 怒阿修羅王,握拳當胸問云:畢竟是何宗旨?咄!少室峰前,亦曾錯舉。」
Top 《靈隱了演禪師》
臨安府靈隱誰庵了演禪師,上堂:「面門拶破,天地懸殊。打透牢關,白雲萬里 ,饒伊兩頭坐斷。別有轉身,三生六十劫,也未夢見在。」喝一喝,下座。
Top 《光孝致遠禪師》
泰州光孝寺致遠禪師,上堂,舉女子出定話,乃曰:「從來打鼓弄琵琶,須是相 逢兩會家。佩玉鳴鸞歌舞罷,門前依舊夕陽斜。」
Top 《雪峰蘊聞禪師》
福州雪峰崇聖普慈蘊聞禪師,洪州沈氏子。示眾云:「旃檀叢林,旃檀圍繞。師 子叢林,師子圍繞。虎狼叢林,虎狼圍繞。荊棘叢林,荊棘圍繞。大眾,四種叢林, 合向那一種叢林安居好?若也明得,九十日內,管取箇箇成佛作祖。其或未然,般若 叢林歲歲凋,無明荒草年年長。」
Top 《連雲道能禪師》
處州連雲道能禪師,漢州人。姓何氏。僧問:「鏡清六刮,意旨如何?」師曰: 「穿却你鼻孔。」曰:「學人有鼻孔即穿,無鼻孔又穿箇甚麼?」師曰:「抱贓叫屈 。」曰:「如何是就毛刮塵?」師曰:「筠袁虔吉,頭上插筆。」曰:「如何是就皮 刮毛?」師曰:「石城虔化,說話廝罵。」曰:「如何是就肉刮皮?」師曰:「嘉眉 果閬,懷裡有狀。」曰:「如何是就骨刮肉?」師曰:「漳泉福建,頭匾如扇。」曰 :「如何是就髓刮骨?」師曰:「洋瀾左蠡,無風浪起。」曰:「髓又如何刮?」師 曰:「十八十九,癡人夜走。」曰:「六刮已蒙師指示,一言直截意如何?」師曰: 「結舌有分。」
Top 《靈隱道印禪師》
臨安府靈隱最庵道印禪師,漢州人。上堂:「大雄山下虎,南山鱉鼻蛇。等閑撞 著,抱賞歸家。若也不惜好手,便與拔出重牙。有麼有麼?」上堂:「五五二十五, 擊碎虛空鼓。大地不容針,十方無寸土。春生夏長復何云,甜者甜兮苦者苦。」中秋 ,上堂,舉「馬大師與西堂百丈南泉翫月」公案,師云:「馬大師垂絲千尺,意在深 潭。西堂振鬣,百丈擺尾,雖則衝波激浪,未免上他鉤線。南泉自謂躍過禹門,誰知 依前落在巨網。即今莫有絕羅籠、出窠臼底麼?也好出來露箇消息。貴知華藏門下, 不致寂寥。其或未然,此夜一輪滿,清光何處無?」竹原宗元庵主建寧府竹原宗元庵 主,本郡連氏子。久依大慧,分座西禪。丞相張公浚帥三山,以數院迎之,不就。歸 舊里,結茆號眾妙園。宿衲士夫,交請開法。示眾曰:「若究此事,如失却鎖匙相似 。祇管尋來尋去,忽然撞著,噁,在這裡。開箇鎖了,便見自家庫藏,一切受用,無 不具足,不假他求。別有甚麼事?」示眾曰:「諸方為人抽釘拔楔,解黏去縛,我這 裡為人添釘著楔,加繩加縛了,送向深潭裡,待他自去理會。」示眾曰:「主法之人 ,氣吞宇宙,為大法王。若是釋迦老子、達磨大師出來,也教伊叉手,向我背後立地 ,直得寒毛卓豎,亦未為分外。」一日,舉:「世尊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師乃曰:「是怪不怪,其怪自壞。」垂語云:「這一 些子,恰如撞著殺人漢相似。你若不殺了他,他便殺了你。」近禮侍者近禮侍者,三 山人。久侍大慧,嘗默究竹篦話,無所入。一日,入室罷,求指示。慧曰:「你是福 州人,我說箇喻向你,如將名品荔枝,和皮殼一時剝了,以手送在你口裡,祇是你不 解吞。」師不覺失笑曰:「和尚,吞却即禍事。」慧後問師曰:「前日吞了底荔枝, 祇是你不知滋味。」師曰:「若知滋味,轉見禍事。」
Top 《淨居尼妙道禪師》
溫州淨居尼妙道禪師,延平尚書黃公裳之女。開堂日,乃曰:「問話且止。直饒 有傾湫之辯、倒嶽之機,衲僧門下一點用不著。且佛未出世時,一事全無,我祖西來 ,便有許多建立。列剎相望,星分派列,以至今日,累及兒孫。遂使山僧於人天大眾 前無風起浪,向第二義門通箇消息:語默該不盡底,彌亙大方。言詮說不及處,遍周 沙界。通身是眼,覿面當機。電卷星馳,如何湊泊?有時一喝,生殺全威。有時一喝 ,佛祖莫辨。有時一喝,八面受敵。有時一喝,自救不了。且道那一喝是生殺全威? 那一喝是佛祖莫辨?那一喝是八面受敵?那一喝是自救不了?若向這裡薦得,堪報不 報之恩。脫或未然,山僧無夢說夢去也。」拈起拂子曰:「還見麼?若見,被見刺所 障。」擊禪牀曰:「還聞麼?若聞,被聲塵所惑。直饒離見絕聞,正是二乘小果,跳 出一步,蓋色騎聲。全放全收,主賓互換。所以道,欲知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敢 問諸人,即今是甚麼時節?蕩蕩仁風扶聖化,熙熙和氣助昇平。」擲拂子,下座。尼 問:「如何是佛?」師曰:「非佛。」曰:「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骨底骨董 。」問:「言無展事,語不投機時如何?」師曰:「未屙已前,墮坑落塹。」
Top 《資壽尼妙總禪師》
平江府資壽尼無著妙總禪師,丞相蘇公頌之孫女也。年三十許,厭世浮休,脫去 緣飾,咨參諸老,已入正信。作夏徑山。大慧陞堂,舉「藥山初參石頭,後見馬祖」 因緣。師聞豁然省悟。慧下座,不動居士馮公楫隨至方丈,曰:「某理會得和尚適來 所舉公案。」慧曰:「居士如何?」曰:「恁麼也不得囌嚧娑婆訶,不恁麼也不得唏 哩娑婆訶。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囌嚧唏哩娑婆訶。」慧舉似師,師曰:「曾見郭象註 莊子,識者曰,却是莊子註郭象。」慧見其語異,復舉巖頭婆子話問之。師答偈曰: 「一葉扁舟泛渺茫,呈橈舞棹別宮商。雲山海月都拋却,贏得莊周蝶夢長。」慧休去 ,馮公疑其所悟不根。後過無錫,招至舟中,問曰:「婆生七子,六箇不遇知音。祇 這一箇,也不消得,便棄水中。大慧老師言:「道人理會得。」且如何會?」師曰: 「已上供通,並是詣實。」馮公大驚。慧挂牌次,師入室,慧問:「古人不出方丈, 為甚麼却去莊上喫油餈?」師曰:「和尚放妙總過,妙總方敢通箇消息。」慧曰:「 我放你過,你試道看。」師曰:「妙總亦放和尚過。」慧曰:「爭柰油餈何!」師喝 一喝而出。於是聲聞四方。 隆興改元,舍人張公孝祥來守是郡,以資壽挽開法,入院。上堂:「宗乘一唱, 三藏絕詮。祖令當行,十方坐斷。二乘聞之怖走,十地到此猶疑。若是俊流,未言而 諭。設使用移星換斗底手段,施攙旗奪鼓底機關,猶是空拳,豈有實義?向上一路, 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影。靈山付囑,俯徇時機。演唱三乘,各隨根器。始於 鹿野苑轉四諦法輪,度百千萬眾。山僧今日,與此界他方,乃佛乃祖,山河大地,草 木叢林,現前四眾,各轉大法輪,交光相羅,如寶絲網。若一草一木,不轉法輪,則 不得名為轉大法輪。所以道,於一毫端現寶王剎,坐微塵裡轉大法輪。乘時於其中間 ,作無量無邊廣大佛事,周遍法界,一為無量,無量為一。小中現大,大中現小。不 動步游彌勒樓閣,不返聞入觀音普門。情與無情,性相平等。不是神通妙用,亦非法 爾如然。於此倜儻分明,皇恩佛恩,一時報足。且道如何是報恩一句?天高群象正, 海闊百川朝。」上堂,舉:「雲門示眾云:「十五日已前則不問,十五日已後,道將 一句來。」自代云:「日日是好日。」」師曰:「日日是好日,佛法世法盡周畢。不 須特地覓幽玄,祇管鉢盂兩度濕。」 上堂:「黃面老人,橫說豎說,權說實說,法說喻說,建法幢,立宗旨,與後人 作榜樣。為甚麼却道始從鹿野苑,終至跋提河?於是二中間,未嘗說一字。點檢將來 ,大似抱贓叫屈。山僧今日人事忙冗,且放過一著。」便下座。尼問:「如何是奪人 不奪境?」師曰:「野花開滿路,遍地是清香。」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 :「茫茫宇宙人無數,幾箇男兒是丈夫?」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處 處綠楊堪繫馬,家家門首透長安。」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雪覆蘆花 ,舟橫斷岸。」曰:「人境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便打。
Top 《侍郎張九成居士》
侍郎無垢居士張九成,未第時,因客談楊文公、呂微仲諸名儒,所造精妙,皆由 禪學而至也,於是心慕之。聞寶印楚明禪師道傳大通,居淨慈,即之,請問入道之要 。明曰:「此事唯念念不捨,久久純熟,時節到來,自然證入。」復舉趙州柏樹子話 ,令時時提撕。公久之無省,辭謁善權清禪師。公問:「此事人人有分,箇箇圓成, 是否?」清曰:「然。」公曰:「為甚麼某無箇入處?」清於袖中出數珠,示之曰: 「此是誰底?」公俛仰無對。清復袖之曰:「是汝底,則拈取去。纔涉思惟,即不是 汝底。」公悚然。未幾,留蘇氏館,一夕如廁,以柏樹子話究之。聞蛙鳴,釋然契入 。有偈曰:「春天月夜一聲蛙,撞破乾坤共一家。正恁麼時誰會得?嶺頭腳痛有玄沙 。」 屆明,謁法印一禪師,機語頗契。適私忌,就明靜庵供雲水主僧惟尚禪師,纔見 乃展手,公便喝。尚批公頰,公趨前。尚曰:「張學錄何得謗大般若?」公曰:「某 見處祇如此,和尚又作麼生?」尚舉「馬祖陞堂,百丈卷席」話詰之。敘語未終,公 推倒桌子。尚大呼:「張學錄殺人!」公躍起,問傍僧曰:「汝又作麼生?」僧罔措 。公毆之,顧尚曰:「祖禰不了,殃及兒孫。」尚大笑。公獻偈曰:「卷席因緣也大 奇,諸方聞舉盡攢眉。臺盤趯倒人星散,直漢從來不受欺。」尚答曰:「從來高價不 饒伊,百戰場中奮兩眉。奪角衝關君會也,叢林誰敢更相欺?」紹興癸丑,魁多士, 復謁尚於東庵。尚曰:「浮山圓鑑云,饒你入得汾陽室,始到浮山門,亦未見老僧在 。公作麼生?」公叱侍僧曰:「何不祇對?」僧罔措。公打僧一掌曰:「蝦蟆窟裡, 果沒蛟龍。」丁巳秋,大慧禪師董徑山,學者仰如星斗。公閱其語要,歎曰:「是知 宗門有人。」持以語尚,恨未一見。 及為禮部侍郎,偶參政劉公請慧說法于天竺,公三往不值,暨慧報謁,公見但寒 暄而已。慧亦默識之。尋奉祠還里,至徑山,與馮給事諸公議格物。慧曰:「公祇知 有格物,而不知有物格。」公茫然,慧大笑。公曰:「師能開諭乎?」慧曰:「不見 小說載唐人有與安祿山謀叛者,其人先為閬守,有畫像在焉。明皇幸蜀,見之怒,令 侍臣以劍擊其像首。時閬守居陝西,首忽墮地。」公聞頓領深旨。題不動軒壁曰:「 子韶格物,妙喜物格。欲識一貫,兩箇五百。」慧始許可。後守邵陽,丁父難,過徑 山飯僧。秉鈞者意慧議及朝政,遂竄慧於衡陽,令公居家守服。服除,安置南安。丙 子春,蒙恩北還。道次新淦而慧適至,與聯舟劇談宗要,未嘗語往事。于氏心傳錄曰 :「憲自嶺下侍舅氏歸新淦,因會大慧,舅氏令拜之。憲曰:「素不拜僧。」舅氏曰 :「汝姑扣之。」憲知其嘗執卷,遂舉子思中庸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 教」三句,以問。慧曰:凡人既不知本命元辰下落處,又要牽好人入火坑,如何聖賢 於打頭一著不鑿破?憲曰:吾師能為聖賢鑿破否?慧曰:天命之謂性,便是清淨法身 。率性之謂道,便是圓滿報身。修道之謂教,便是千百億化身。憲得以告。舅氏曰: 子拜何辭!」 繼鎮永嘉,丁丑秋丐祠,枉道訪慧於育王。越明年,慧得旨復領徑山,謁公於慶 善院。曰:「某每於夢中必誦語孟,何如?」慧舉圓覺曰:「由寂靜故,十方世界諸 如來心,於中顯現,如鏡中像。」公曰:「非老師莫聞此論也。」其頌黃龍三關曰: 「我手何似佛手?天下衲僧無口。縱饒撩起便行,也是鬼窟裡走。﹝諱不得。﹞我腳 何似驢腳?又被黐膠粘著。翻身直上兜率天,已是遭他老鼠藥。﹝吐不出。﹞人人有 箇生緣處,鐵圍山下幾千年。三災直到四禪天,這驢猶自在旁邊。﹝煞得工夫。﹞」 公設心六度,不為子孫計。因取華嚴善知識,日供其二回食,以飯緇流。又嘗供十六 大天,而諸位茶杯悉變為乳。書偈曰:「稽首十方佛法僧,稽首一切護法天。我今供 養三寶天,如海一滴牛一毛。有何妙術能感格?試借意識為汝說。我心與佛天無異, 一塵纔起大地隔。儻或塵銷覺圓淨,是故佛天來降臨。我欲供佛佛即現,我欲供天天 亦現。佛子若或生孤疑,試問此乳何處來?孤疑即塵塵即疑,終與佛天不相似。我今 為汝掃狐疑,如湯沃雪火銷冰。汝今微有疑與惑,鷂子便到新羅國。」
Top 《參政李邴居士》
參政李邴居士,字漢老,醉心祖道有年。聞大慧排默照為邪禪,疑怒相半。及見 慧示眾,舉趙州庭柏,垂語曰:「庭前柏樹子,今日重新舉。打破趙州關,特地尋言 語。敢問大眾:既是打破趙州關,為甚麼却特地尋言語?」良久曰:「當初祇道茆長 短,燒了方知地不平。」公領悟,謂慧曰:「無老師後語,幾蹉過。」後以書咨決曰 :「某近扣籌室,承擊發蒙滯,忽有省入。顧惟根識暗鈍,平生學解,盡落情見。一 取一捨,如衣壞絮行草棘中,適自纏繞。今一笑頓釋所疑,欣幸可量!非大宗匠委曲 垂慈,何以致此?自到城中,著衣喫飯,抱子弄孫,色色仍舊。既無拘執之情,亦不 作奇特之想。其餘夙習舊障,亦稍輕微。臨行叮嚀之語,不敢忘也。重念始得入門, 而大法未明。應機接物,觸事未能無礙。更望有以提誨,使卒有所至,庶無玷於法席 矣。」又書曰:「某比蒙誨答,備悉深旨。某自驗者三:一、事無逆順,隨緣即應, 不留胸中。二、宿習濃厚,不加排遺,自爾輕微。三、古人公案,舊所茫然,時復瞥 地。此非自昧者。前書大法未明」之語,蓋恐得少為足,當廣而充之,豈別求勝解耶 ?淨勝現流,理則不無,敢不銘佩!」
Top 《寶學劉彥脩居士》
寶學劉彥脩居士,字子羽。出知永嘉,問道於大慧禪師。慧曰:「僧問趙州:狗 子還有佛性也無?趙州道:無。但恁麼看。」公後乃於柏樹子上發明,有頌曰:「趙 州柏樹太無端,境上追尋也大難。處處緣楊堪繫馬,家家門底透長安。」
Top 《提刑吳偉明居士》
提刑吳偉明居士,字元昭。久參真歇了禪師,得自受用三昧,為極致。後訪大慧 於洋嶼庵,隨眾入室。慧舉狗子無佛性話問之。公擬答,慧以竹篦便打。公無對,遂 留咨參。一日慧謂曰:「不須呈伎倆,直須啐地折、嚗地斷,方敵得生死。若祇呈伎 倆,有甚了期?」即辭去。道次延平,倏然契悟。連書數頌寄慧,皆室中所問者。有 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通身一具金鎖骨。趙州親見老南泉,解道鎮州出蘿 蔔。」慧即說偈證之曰:「通身一具金鎖骨,堪與人天為軌則。要識臨濟小廝兒,便 是當年白拈賊。」
Top 《門司黃彥節居士》
門司黃彥節居士,字節夫,號妙德。於大慧一喝下,疑情頓脫。慧以衣付之。嘗 舉首山竹篦話,至葉縣,近前奪得拗折,擲向階下曰:「是甚麼?」山曰:「瞎。」 公曰:「妙德到這裡,百色無能,但記得曾作蠟梅絕句曰:擬嚼枝頭蠟,驚香却肖蘭 。前村深雪裡,莫作嶺梅看。」
Top 《秦國夫人計氏》
奏國夫人計氏法真,自寡處屏去紛華,常蔬食,習有為法。因大慧遣謙禪者致問 其子魏公,公留,謙以祖道誘之。真一日問謙曰:「徑山和尚尋常如何為人?」謙曰 :「和尚祇教人看狗子無佛性及竹篦子話,祇是不得下語,不得思量,不得向舉起處 會,不得向開口處承當。狗子還有佛性也無?無。祇恁麼教人看。」真遂諦信。於是 夜坐,力究前話,忽爾洞然無滯。謙辭歸,真親書入道概略,作數偈呈慧。其後曰: 「逐日看經文,如逢舊識人。莫言頻有礙,一舉一回新。」 〔虎丘隆禪師法嗣〕
Top 《天童曇華禪師》
明州天童應庵曇華禪師,蘄州江氏子。生而奇傑。年十七,於東禪去髮,首依水 南遂禪師,染指法味。因遍歷江湖,與諸老激揚,無不契者。至雲居禮圓悟禪師,悟 一見痛與提策。及入蜀,指見彰教,教移虎丘,師侍行。未半載,頓明大事。去謁此 庵,分座連雲,開法妙嚴。後遷諸巨剎,住歸宗日,大慧在梅陽,有僧傳師垂示語句 ,慧見之,極口稱歎。後以偈寄曰:「坐斷金輪第一峰,千妖百怪盡潛蹤。年來又得 真消息,報道楊歧正脈通。」其歸重如此。上堂:「九年面壁,壞却東土兒孫。隻履 西歸,鈍置黃面老子。」以拄杖畫一畫曰:「石牛攔古路,一馬生三寅。」上堂:「 德章老瞎禿,從來沒滋味。拈得口,失却鼻。三更二點唱巴歌,無端驚起梵王睡。」 喝一喝,曰:「我行荒草裡,汝又入深村。」上堂:「臨濟在黃檗處三度喫棒底意旨 ,你諸人還覷得透也未?直饒一咬便斷,也未是大丈夫漢。三世諸佛,口挂壁上。天 下老和尚,將甚麼喫飯?」上堂:「十五日已前,水長船高。十五日已後,泥多佛大 。正當十五日,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直得三千大千世界,一切眾生,悉皆歡 喜。謂言打這一棒,不妨應時應節報恩,不覺通身踊躍。遂作詩一首,舉似大眾。蜻 蜓許是好蜻蜒,飛來飛去不曾停。被我捉來摘却兩邊翼,﹝被,原作「彼」,據清藏 本、續藏本改。﹞恰似一杖大鐵釘。」 上堂:「若作一句商量,喫粥飯阿誰不會?不作一句商量,屎坑裡虫子笑殺闍黎 。」拈拄杖曰:「拄杖子罪犯彌天,貶向二鐵圍山,且道薦福還有過也無?」卓拄杖 曰:「遲一刻。」上堂:「明不見暗,暗不見明。明暗雙忘,無異流俗阿師。野干鳴 ,師子吼。師子吼,野干鳴。三家村裡臭胡猻,價增十倍。驪龍頷下明月珠,分文不 直。若作衲僧巴鼻,甚處得來?三十年後,換手搥胸,未是苦在。」上堂:「飯籮邊 、漆桶裡,相唾饒你潑水,相罵饒你接觜。黃河三千年一度清,蟠桃五百年一次開花 。鶴勒那咬定牙關,朱頂王呵呵大笑。歸宗五十年前有一則公案,今日舉似諸人,且 道是甚麼公案?王節級,失却帖。」上堂:「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從朝至暮,啾啾 唧唧。說黃道黑,不知那裡是二時。」上堂:「喫粥喫飯,不覺嚼破舌頭。血濺梵天 ,四天之下,霈然有餘。玉皇大帝惡發,追東海龍王,向金輪峰頂鞠勘。頃刻之間, 追汝諸人作證見也。且各請依實供通,切忌回避。儻若不實,喪汝性命。」上堂:「 趙州喫茶,我也怕他。若非債主,便是冤家。倚牆靠壁成群隊,不知誰解辨龍蛇?」 上堂:「五百力士揭石義,萬仞崖頭撒手行。十方世界一團鐵,虛空背上白毛生。直 饒拈却膱脂帽子,脫却鶻臭布衫,向報恩門下,正好喫棒。何故?半夜起來屈膝坐, 毛頭星現衲僧前。」上堂:「三世諸佛,眼裡無筋。六代祖師,皮下無血。明果咬定 牙關蹦跳,也出他圈[衣貴]不得。何故?南泉斬貓兒。」 上堂云:「參禪人切忌錯用心。悟明見性是錯用心,成佛作祖是錯用心,看經講 教是錯用心,行住坐臥是錯用心,喫粥喫飯是錯用心,屙屎送尿是錯用心。一動一靜 ,一往一來,是錯用心。更有一處錯用心,歸宗不敢與諸人說破。何故?一字入公門 ,九牛車不出。」上堂云:「良工未出,玉石不分。巧冶無人,金沙混雜。縱使無師 自悟,向天童門下,正好朝打三千,暮打八百。」驀拈拄杖云:「喚作拄杖,玉石不 分。不喚作拄杖,金沙混雜。其間一箇半箇,善別端由,管取平 步丹霄。苟或未然,」卓拄杖云:「急著眼看。」僧問:「婆子問巖頭,呈橈舞棹則 不問,且道婆手中兒子甚處得來?巖頭扣船舷三下,意旨如何?」師曰:「燋磚打著 連底凍。」曰:「當時若問和尚,如何對他?」師曰:「一棒打殺。」曰:「這老和 尚大似買帽相頭。」師曰:「你向甚處見巖頭?」曰:「劄。」師曰:「杜撰禪和。 」曰:「婆生七子,六箇不遇知音,祇這一箇也不消得,擲向水中,又且如何?」師 曰:「少賣弄。」曰:「巖頭當時不覺吐舌,意作麼生?」師曰:「樂則同歡。」曰 :「僧問雲門:如何是清淨法身?雲門曰:花藥欄。此意如何?」師曰:「深沙努眼 睛。」問:「祇這是埋沒自己,祇這不是孤負先聖。去此二途,和泥合水處,請師道 。」師曰:「玉箸撐虎口。」曰:「一言金石談來重,萬事鴻毛脫去輕。」師曰:「 莫謾老僧好!」問:「人皆畏炎熱,我愛夏日長。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時如何? 」師曰:「倒戈卸甲。」虎丘忌日,拈香曰:「平生沒興,撞著這無意智老和尚,做 盡伎倆,湊泊不得。從此卸却天戈,隨分著衣喫飯。二十年來坐曲彔木,懸羊頭賣狗 肉。知他有甚憑據?雖然,一年一度燒香日,千古令人恨轉深。」師於室中能鍛鍊耆 艾,故世稱大慧與師居處為二甘露門。嘗誡徒曰:「衲僧家著草鞋住院,何啻如蚖蛇 戀窟乎?」隆興改元,六月十三日,奄然而化。塔全身于本山。 〔育王裕禪師法嗣〕
Top 《清涼坦禪師》
福州清涼坦禪師,有僧舉大慧竹篦話請益,師示以偈曰:「徑山有箇竹篦,直下 別無道理。佛殿廚庫三門,穿過衲僧眼耳。」其僧言下有省。
Top 《淨慈師一禪師》
臨安府淨慈水庵師一禪師,婺州馬氏子。十六被削,首參雪峰慧照禪師,照舉藏 身無跡話問之。師數日方明,呈偈曰:「藏身無跡更無藏,脫體無依便廝當。古鏡不 勞還自照,淡煙和露濕秋光。」照質之曰:「畢竟那裡是藏身無跡處?」師曰:「嗄 。」照曰:「無蹤跡處因甚麼莫藏身?」師曰:「石虎吞却木羊兒。」照深肯之。住 後,上堂,舉:「圓悟師翁道:參禪參到無參處,參到無參始徹頭。水庵則不然,參 禪參到無參處,參到無參未徹頭。若也欲窮千里目,直須更上一層樓。」上堂:「凍 雲欲雪未雪,普賢象駕崢嶸。嶺梅半合半開,少室風光漏泄。便恁麼去猶是半提,作 麼生是全提底事?無智人前莫說,打你頭破額裂。」上堂,舉:「法眼示眾曰,盡十 方世界明皎皎地,若有一絲頭,即是一絲頭。」師豎起拂子曰:「還見麼?穿過髑髏 猶未覺。法燈云:盡十方世界自然明皎皎地,若有一絲頭,不是一絲頭。」師曰:「 夜來月色十分好,今日秋山無限清。」上堂:「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古人恁麼說話, 大似預搔待痒。若教渠踏著衲僧關捩,管取別有生涯。」喝一喝,卓拄杖下座。
Top 《道場法全禪師》
安吉州道場無庵法全禪師,姑蘇陳氏子。東齋川和尚為落髮。師久依佛智,每入 室,智以狗子無佛性話問之,師罔對。一日,聞僧舉五祖頌云「趙州露刃劍」,忽大 悟,有偈曰:「鼓吹轟轟袒半肩,龍樓香噴益州船。有時赤腳弄明月,踏破五湖波底 天。」住後,上堂:「欲得現前,莫存順逆。」卓拄杖云:「三祖大師變作馬面夜叉 ,向東弗于逮、西瞿耶尼、南贍部洲、北鬱單越,却來山僧手裡。首身元來只是一條 黑漆拄杖。還見麼?直饒見得,入地獄如箭射。」卓拄杖,下座。上堂,拈拄杖曰: 「汝等諸人,箇箇頂天立地,肩橫楖栗,到處行腳,勘驗諸方,更來這裡覓箇甚麼? 纔輕輕拶著,便言天台普請,南嶽游山。我且問你,還曾收得大食國裡寶刀麼?」卓 拄杖曰:「切忌口銜羊角。」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天下無貧人 。」曰:「見後如何?」師曰:「四海無富漢。」乾道己丑七月二十五日,將入寂, 眾求偈,師瞪目下視。眾請益堅,遂書「無無」二字,棄筆而逝。火後設利五色,塔 于金斗峰。
Top 《延福慧升禪師》
泉州延福寒巖慧升禪師,建寧人也。上堂,喝一喝曰:「盡十方世界,會十世古 今,都盧在裡許,偪偪塞塞了也。若乃放開一針鋒許,則大海西流,巨嶽倒卓,黿鼉 魚龍,蝦蟹蚯蚓,盡向平地上湧出波瀾,游泳鼓舞。然雖如是,更須向百尺竿頭自進 一步,則步步踏轉無盡藏輪,方知道鼻孔搭在上脣,眉毛不在眼下。還相委悉麼?」 復喝一喝曰:「切忌轉喉觸諱。」 〔大溈泰禪師法嗣〕
Top 《慧通清旦禪師》
潭州慧通清旦禪師,蓬州嚴氏子。初出關至德山,值泰上堂,舉:「趙州曰:臺 山婆子已為汝勘破了也。且道意在甚麼處?」」良久曰:「就地撮將黃葉去,入山推 出白雲來。」師聞釋然。翌日入室,山問:「前百丈不落因果,因甚麼墮狐?後百丈 不昧因果,因甚麼脫野狐?」師曰:「好與一坑埋却。」住後,上堂:「說佛說祖, 正如好肉剜瘡。舉古舉今,猶若殘羹餿飯。一聞便悟,已落第二頭。一舉便行,早是 不著便。須知箇事:如天普蓋,似地普擎。師子游行,不求伴侶。壯士展臂,不借他 力。佛祖拈掇不起,衲僧願見無門。迷悟雙忘,聖凡路絕。且道從上諸聖以何法示人 ?」喝一喝曰:「莫妄想。」佛性和尚忌日,上堂:「三腳驢子弄蹄行,步步相隨不 相到。樹頭驚起雙雙魚,拈來一老一不老。為憐松竹引清風,其柰出門便是草。因喚 檀郎識得渠,大機大用都推倒。燒香勘證見根源,糞埽堆頭拾得寶。叢林浩浩謾商量 ,勸君莫謗先師好!」
Top 《靈巖仲安禪師》
澧州靈巖仲安禪師,幼為比丘,壯游講肆。後謁圓悟於蔣山,時佛性為座元,師 扣之,即領旨。逮性住德山,遣師至鍾阜通嗣書,圓悟問曰:「千里馳來,不辱宗風 。公案現成,如何通信?」師曰:「覿面相呈,更無回互。」曰:「此是德山底,那 箇是上座底?」師曰:「豈有第二人。」曰:「背後底,[漸耳]!」師投書,悟笑曰 :「作家禪客,天然有在。」師曰:「付與蔣山。」次至僧堂前,師捧書問訊首座。 座曰:「玄沙白紙,此自何來?」師曰:「久默斯要,不務速說。今日拜呈,幸希一 覽。」座便喝。師曰:「作家首座!」座又喝。師以書便打,座擬議。師曰:「未明 三八九,不免自沈吟。」師以書復打一下,曰:「接時,圓悟與佛眼見。」悟曰:「 打我首座死了也。」佛眼曰:「官馬廝踢,有甚憑據?」師曰:「說甚官馬廝踢,正 是龍象蹴踏。」悟喚師至,曰:「我五百人首座,你為甚麼打他?」曰:「和尚也須 喫一頓始得。」悟顧佛眼吐舌,眼曰:「未在。」却顧師,問曰:「空手把鉏頭,步 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意作麼生?」師鞠躬曰:「所供並是詣實。」 眼笑曰:「元來是屋裡人。」又往見五祖自和尚,通法眷書。祖曰:「書裡說箇甚麼 ?」師曰:「文彩己彰。」曰:「畢竟說箇甚麼?」師曰:「當陽揮寶劍。」曰:「 近前來,這裡不識幾箇字。」師曰:「莫詐敗。」 祖顧侍者曰:「是那裡僧?」曰:「此上座向曾在和尚會下去。」祖曰:「怪得 恁麼滑頭。」師曰:「被和尚鈍置來。」祖乃將書於香爐上熏,曰:「南無三曼多沒 陀南。」師近前,彈指而已。祖便開書。回德山日,佛果佛眼皆有偈送之。未幾,靈 巖虛席,衲子投牒,乞師住持,遂開法焉。上堂:「參禪不究淵源,觸途盡為留礙, 所以守其靜默。澄寂虛閑,墮在毒海。以弱勝強,自是非他,立人我量,見處偏枯, 遂致優劣不分,照不搆用,用不離窠。此乃學處不玄,盡為流俗。到這裡,須知有殺 中透脫,活處藏機。佛不可知,祖莫能測。所以古人道,有時先照後用,且要共你商 量。有時先用後照,你須是箇漢始得。有時照用同時,你又作麼生抵當?有時照用不 同時,你又向甚麼處湊泊?還知麼?穿楊箭與驚人句,不是臨時學得來。」
Top 《正法灝禪師》
成都府正法灝禪師,上堂,舉永嘉到曹溪因緣,乃曰:「要識永嘉麼?掀翻海嶽 求知己。要識祖師麼?撥動乾坤建太平。二老不知何處去,」卓拄杖曰:「宗風千古 播嘉聲。」
Top 《昭覺辯禪師》
成都府昭覺辯禪師,上堂:「毫氂有差,天地懸隔。隔江人唱鷓鴣詞,錯認胡笳 十八拍。要會麼?欲得現前,莫存順逆。五湖煙浪有誰爭?自是不歸歸便得。」 〔護國元禪師法嗣〕
Top 《國清行機禪師》
台州國清簡堂行機禪師,本郡人。姓楊氏。風姿挺異,才壓儒林。年二十五,棄 妻孥,學出世法。晚見此庵,密有契證。出應莞山,刀耕火種,單丁者一十七年。嘗 有偈云:「地爐無火客囊空,雪似楊花落歲窮。拾得斷麻穿壞衲,不知身在寂寥中。 」每謂人曰:「某猶未穩在,豈以住山樂吾事邪?」一日偶看斫樹倒地,忽然大悟, 平昔礙膺之物,泮然冰釋。未幾,有江州圓通之命。乃曰:「吾道將行。」即欣然曳 杖而去。登座說法云:「圓通不開生藥鋪,單單只賣死貓頭。不知那箇無思筭,喫著 通身冷汗流。」上堂:「單明自已,樂是苦因。趣向宗乘,地獄劫住。五日一參,三 八普說,自揚家醜。更若問理問事,問心問性,克由叵耐。若是英靈漢,窺藩不入, ﹝藩,原作「蕃」,據續藏本改。﹞據鼎不嘗,便於未有生佛已前轉得身,却於今時 大官路上捷行闊步,終不向老鼠窟、草窠裡頭出頭沒。若也根性陋劣,要去有滋味處 咬嚼,遇著義學阿師,遞相錮[金路],直饒說得雲興雨現,也是蝦蟆化龍,下梢依舊 ,喫泥喫土,堪作炯雨現,也是蝦蟆化龍,下梢依舊,喫泥喫土,堪作甚麼?」 上堂:「仲秋八月旦,庭戶入新涼。不露風骨句,愁人知夜長。」上堂:「無隔 宿恩,可參臨濟禪。有肯諾意,難續楊歧派。窮廝煎,餓廝炒,大海祇將折箸攪。你 死我活,猛火然鐺煮佛喋。恁麼作用,方可撐門拄戶。更說聲和響順,形直影端,驢 年也未夢見。」僧問:「三聖問雪峰:透網金鱗,未審以何為食?」峰云:「待汝出 網來,即向汝道,意旨如何?」師曰:「同途不同轍。」曰:「三聖道,一千五百人 善知識,話頭也不識。」峰云:「老僧住持事繁,又作麼生?」師曰:「前箭猶輕後 箭深。」曰:「祇如雪竇道,可惜放過,好與三十棒。這棒一棒也較不得,直是罕遇 作家。意又作麼生?」師曰:「陣敗說兵書。」曰:「這棒是三聖合喫,雪峰合喫? 」師以拂子擊禪牀曰:「這裡薦取。」示眾云:「衲僧拄杖子,不用則已,用則如鴆 鳥落水,﹝鴆,原作空格,據清藏本、續藏本補。﹞魚鱉皆死。正按傍提,風颯颯地 ,獨步大方,殺活在我。所以道,千人排門,不如一人拔關。若一人拔關,千人萬人 得到安樂田地。還知麼?鴛鴦繡出從君看,不把金針度與人。」示眾云:「觀色即空 成大智,故不住生死。觀空即色成大悲,故不證涅槃。生死不住,涅槃不證,漢地不 收,秦地不管,且道在甚麼處安身立命?莫是昭昭於心目之間,而相不可覩;晃晃於 色塵之內,而理不可分麼?莫是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麼?若恁麼,總是髑髏前敲 磕。須知過量人自有過量用,且作麼生是過量用?北斗藏身雖有語,出群消息少人知 。」
Top 《焦山師體禪師》
鎮江府焦山或庵師體禪師,台州羅氏子。上堂,舉臨濟和尚四喝公案,乃召眾曰 :「這箇公案,天下老宿拈掇甚多,第恐皆未盡善。焦山不免四稜著地,與諸人分明 注解一遍。如何是踞地師子,咄!如何是金剛王寶劍,咄!如何是探竿影草,咄!如 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咄!若也未會,拄杖子與焦山吐露看。」卓一下曰:「笑裡有 刀。」又卓一下曰:「毒蛇無眼。」又卓一下曰:「忍俊不禁。」又卓一下曰:「出 門是路。更有一機,舉話長老也理會不得。」上堂:「年年浴佛在今朝,目擊迦維路 不遙。果是當時曾示現,宜乎惡水驀頭澆。」上堂:「熱月須搖扇,寒來旋著衣。若 言空過日,大似不知時。」上堂:「道生一,無角鐵牛眠少室。一生二,祖父開田說 大義。二生三,梁間紫鷰語呢喃。三生萬物,男兒活計離窠窟。多處添,少處減,大 虫怕喫生人膽。有若無,實若虛,爭掩驪龍明月珠。是則是,祇如焦山坐斷諸方舌頭 一句,作麼生道?肚無偏僻病,不怕冷油虀。」拍禪牀,下座。僧問:「如何是即心 即佛?」師曰:「鼎州出獰爭神。」曰:「如何是非心非佛?」師曰:「閩蜀同風。 」曰:「如何是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師曰:「窮坑難滿。」問:「起滅不停 時如何?」師曰:「謝供養。」問:「我有七絃琴,久居在曠野。不是不會彈,未遇 知音者。知音既遇,未審如何品弄?」師曰:「鐘作鐘鳴,鼓作鼓響。」曰:「雲門 放洞山三頓棒,意旨如何?」師曰:「和身倒,和身擂。」曰:「飯袋子!江西湖南 便恁麼去,又作麼生?」師曰:「淚出痛腸。」 曰:「真金須是紅爐鍛,白玉還他妙手磨。」師曰:「添一點,也難為。」室中 常舉苕帚柄,問學者曰:「依俙苕帚柄,髣彿赤斑蛇。」眾皆下語不契。有僧請益, 師示以頌曰:「依俙苕帚柄,髣彿赤斑蛇。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識爺。」淳熙己亥八 月朔示微疾,染翰別郡守曾公,逮夜半,書偈辭眾曰:「鐵樹開花,雄雞生卵,七十 二年,搖籃繩斷。」擲筆示寂。
Top 《華藏智深禪師》
常州華藏湛堂智深禪師,武林人也。佛涅槃日,上堂:「兜率降生,雙林示滅。 掘地討天,虛空釘橛。四十九年,播土揚塵。三百餘會,納盡敗缺。盡力布網張羅, 未免喚龜作鱉。末後拘尸城畔,槨示雙趺。旁人冷眼,看來大似弄巧成拙。」卓拄杖 曰:「若無這箇道理,千古之下,誰把口說?且道是甚麼道理?癡人面前切忌漏洩。」
Top 《參政錢端禮居士》
參政錢端禮居士,字處和,號松窗。從此庵發明己事,後於宗門旨趣一一極之。 淳熙丙申冬,簡堂歸住平田,遂與往來。丁酉秋微恙,修書召堂及國清瑞巖主僧,有 訣別之語。堂與二禪詣榻次,公起趺坐,言笑移時。即書曰:「浮世虛幻,本無去來 。四大五蘊,必歸終盡。雖佛祖具大威德力,亦不能免。這一著子,天下老和尚、一 切善知識還有跳得過者無?蓋為地水火風,因緣和合,暫時湊泊,不可錯認為己有。 大丈夫磊磊落落,當用處把定,立處皆真。順風使帆,上下水皆可。因齋慶贊,去留 自在。此是上來諸聖,開大解脫,一路涅槃門,本來清淨空寂境界,無為之大道也。 今吾如是,豈不快哉!塵勞外緣,一時掃盡。荷諸山垂顧,咸願證明,伏惟珍重!」 置筆顧簡堂曰:「某坐去好,臥去好?」堂曰:「相公去便了,理會甚坐與臥耶?」 公笑曰:「法兄當為祖道自愛!」遂歛目而逝。 〔靈隱遠禪師法嗣〕
Top 《東山齊己禪師》
慶元府東山全庵齊己禪師,邛州謝氏子。上堂,舉:「修山主偈曰:是柱不見柱 ,非柱不見柱。是非已去了,是非裡薦取。」」召大眾曰:「薦得是,移華兼蝶至。 薦得非,擔泉帶月歸。是也好,鄭州梨勝青州棗。非也好,象山路入蓬萊島。是亦沒 交涉,踏著秤錘硬似鐵。非亦沒交涉,金剛寶劍當頭截。阿呵呵!會也麼?知事少時 煩惱少,識人多處是非多。」蓮社會道友,請上堂:「漸漸雞皮鶴髮,父少而子老; 看看行步躘踵,疑殺木上座。直饒金玉滿堂,照顧白拈賊;豈免衰殘老病,正好著精 彩。任汝千般快樂,渠儂合自由。無常終是到來,歸堂喫茶去。唯有徑路修行,依舊 打之遶。但念阿彌陀佛,念得不濟事。」復曰:「噁!這條活路,已被善導和尚直截 指出了。也是你諸人,朝夕在徑路中往來,因甚麼當面蹉過阿彌陀佛?這裡薦得,便 可除迷倒障,拔猶豫箭,截疑惑網,斷癡受河,伐心稠林,浣心垢濁,正心諂曲,絕 心生死,然後轉入那邊,抬起腳,向佛祖履踐不到處進一步。開却口,向佛祖言詮不 到處說一句。喚回善導和尚,別求徑路修行。其或準前,捨父逃走,流落他鄉,撞東 磕西,苦哉!阿彌陀佛。」
Top 《疏山如本禪師》
撫州疏山歸雲如本禪師,台城人也。上堂:「久雨不晴,戊在丙丁。通身泥水, 露出眼睛。且道是甚麼眼睛?」卓拄杖曰:「林間泥滑滑,時叫兩三聲。」覺阿上人 覺阿上人,日本國滕氏子也。十四得度受具,習大小乘有聲。二十九,屬商者自中都 回,言禪宗之盛,阿奮然拉法弟金慶航海而來,袖香拜靈隱佛海禪師。海問其來,阿 輒書而對。復書曰:「我國無禪宗,唯講五宗經論,國主無姓氏,號金輪王。以嘉應 改元,捨位出家。名行真,年四十四。王子七歲,令受位,今已五載。度僧無進納, 而講義高者賜之。某等仰服聖朝遠公禪師之名,特詣丈室禮拜,願傳心印,以度迷津 。且如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離相離言,假言顯之。禪師如何開示?」海曰:「 眾生虛妄見,見佛見世界。」阿書曰:「無明因何而有?」海便打。阿即命海陞座決 疑。明年秋,辭游金陵,抵長蘆江岸,聞鼓聲忽大悟,﹝聞,原作「間」,據清藏本 、續藏本改。﹞始知佛海垂手旨趣。旋靈隱,述五偈敘所見,辭海東歸。偈曰:「航 海來探教外傳,要離知見脫蹄筌。諸方參遍草鞋破,水在澄潭月在天。﹝其一。﹞掃 盡葛藤與知見,信手拈來全體現。腦後圓光徹太虛,千機萬機一時轉。﹝其二。﹞妙 處如何說向人,倒地便起自分明。驀然踏著故田地,倒裹襆頭孤路行。﹝其三。﹞求 真滅妄元非妙,即妄明真都是錯。堪笑靈山老古錐,當陽拋下破木杓。﹝其四。﹞豎 拳下喝少賣弄,說是說非入泥水。截斷千差休指注,一聲歸笛囉囉哩。﹝其五。﹞」 海稱善,書偈贈行。歸本國;住叡山寺,洎通嗣法書,海已入寂矣。
Top 《內翰曾開居士》
內翰曾開居士,字天游,久參圓悟,暨往來大慧之門有日矣。紹興辛未,佛海補 三衢光孝,公與超然居士趙公訪之。問曰:「如何是善知識?」海曰:「燈籠露柱, 貓兒狗子。」公曰:「為甚麼贊即歡喜,毀即煩惱?」海曰:「侍郎曾見善知識否? 」公曰:「某三十年參問,何言不見?」海曰:「向歡喜處見,煩惱處見?」公擬議 ,海震聲便喝。公擬對,海曰:「開口底不是。」公罔然,海召曰:「侍郎向甚麼處 去也!」公猛省,遂點頭,說偈曰:「咄哉瞎驢,叢林妖孽。震地一聲,天機漏泄。 有人更問意如何,拈起拂子劈口截。」海曰:「也祇得一橛。」知府葛郯居士知府葛 郯居士,字謙問,號信齋。少擢上第,玩意禪悅。首謁無庵全禪師,求指南。庵令究 即心即佛,久無所契。請曰:「師有何方便,使某得入?」庵曰:「居士太無猒生! 」已而佛海來居劍池,公因從游,乃舉無庵所示之語,請為眾普說。海發揮之曰:「 即心即佛眉拖地,非心非佛雙眼橫。蝴蝶夢中家萬里,子規枝上月三更。」留旬日而 後返。一日,舉「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豁然頓明,頌曰:「非心非佛亦非物 ,五鳳樓前山突兀,豔陽影裡倒翻身,野狐跳入金毛窟。」無庵肯之,即遣書頌呈佛 海。海報曰:「此事非紙筆可既,居士能過我,當有所聞矣。」遂復至虎丘。海迎之 曰:「居士見處,止可入佛境界。入魔境界,猶未得在。」公加禮不已。海正容曰: 「何不道金毛跳入野狐窟?」公乃痛領。嘗問諸禪曰:「夫婦二人相打,通兒子作證 。且道證父即是,證母即是?」或庵體禪師著語曰:「小出大遇。」淳熙六年,守臨 川。八年感疾,一夕忽索筆書偈曰:「大洋海裡打鼓,須彌山上聞鐘。業鏡忽然撲破 ,翻身透出虛空。」召僚屬示之曰:「生之與死,如晝與夜,無足怪者。若以道論, 安得生死?若作生死會,則去道遠矣。」語畢,端坐而化。 〔華藏民禪師法嗣〕
Top 《徑山寶印禪師》
臨安府徑山別峰寶印禪師,嘉州李氏子。自幼通六經,而猒俗務。乃從德山清素 得度具戒,後聽華嚴、起信,既盡其說,棄依密印於中峰。一日,印舉:「僧問巖頭 :「起滅不停時如何?」巖叱曰:「是誰起滅?」」師啟悟,即首肯。會圓悟歸昭覺 ,印遣師往省,因隨眾入室。悟問:「從上諸聖,以何接人?」師豎拳。悟曰:「此 是老僧用底,作麼生是從上諸聖用底?」師以拳揮之,悟亦舉拳相交,大笑而止。後 至徑山謁大慧。慧問:「甚處來?」師曰:「西川。」慧曰:「未出劍門關,與汝三 十棒了也。」師曰:「不合起動和尚。」慧忻然,掃室延之。慧南遷,師乃西還,連 主數剎。後再出峽,住保寧、金山、雪竇、徑山。開堂陞座,曰:「世尊初成正覺於 鹿野苑中,轉四諦法輪,憍陳如比丘最初悟道。後來真淨禪師初住洞山,拈云:今日 新豐洞裡,祇轉箇拄杖子。」遂拈拄杖著左邊,云:「還有最初悟道者麼?若無,丈 夫自有衝天志,莫向如來行處行。」遂喝一喝,下座。「若是印上座則不然,今日向 鳳凰山裡,初無工夫轉四諦法輪,亦無氣力轉拄杖子。祇教諸人行須緩步,語要低聲 。何故?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上堂:「三世諸佛,以一句演百千萬 億句,收百千萬億句祇在一句。祖師門下,半句也無。祇恁麼,合喫多少痛棒!諸仁 者,且諸佛是,祖師是?若道佛是祖不是,祖是佛不是,取捨未忘。若道佛祖一時是 ,佛祖一時不是,顢頇不少。且截斷葛藤一句作麼生道?大虫裹紙帽,好笑又驚人。 」復舉:「僧問巖頭:「浩浩塵中,如何辨主?」頭云:「銅砂羅裡滿盛油。」」師 曰:「大小巖頭打失鼻孔。忽有人問保寧,浩浩塵中如何辨主?祇對他道,天寒不及 卸帽。」 上堂:「六月初一,燒空赤日。十字街頭,雪深一尺。掃除不暇,回避不及。凍 得東村廖胡子,半夜著靴水上立。」上堂:「將心除妄妄難除,即妄明心道轉迂。桶 底趯穿無忌諱,等閑一步一芙蕖。」師至徑山,彌浹,孝宗皇帝召對選德殿稱旨。入 對日,賜肩輿於東華門內。十年二月,上注圓覺經,遣使馳賜,命作序。師年邁,益 猒住持。十五年冬,奏乞庵居,得請。紹熙元年十一月往見交承智策禪師,與之言別 。策問行日,師曰:「水到渠成。」歸,索紙書「十二月初七夜雞鳴時」九字,如期 而化。奉蛻質返寺之法堂,留七日,須色明潤,髮長頂溫。越七日,葬于庵之西岡。 謚慈辯禪師,塔曰智光。 〔昭覺元禪師法嗣〕
Top 《鳳棲慧觀禪師》
鳳棲慧觀禪師,上堂:「前村落葉盡,深院桂花殘。此夜初冬節,從茲特地寒。 所以道,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若至,其理自彰。」喝一喝:「恁麼說話 ,成人者少,敗人者多。」 〔文殊道禪師法嗣〕
Top 《楚安慧方禪師》
潭州楚安慧方禪師,本郡許氏子。參道禪師於大別,未幾改寺為神霄宮,附商舟 過湘南,舟中聞岸人操鄉音,厲聲云:「叫那!」由是有省,即說偈曰:「沔水江心 喚一聲,此時方得契平生。多年相別重相見,千聖同歸一路行。」住後,上堂:「臨 老方稱住持,全無些子玄機。開口十字九乖,問東便乃答西。如斯出世,討甚玄微? 有時拈三放兩,有時就令而施。雖然如是,同道方知。且道知底事作麼生?直須打翻 鼻孔始得。」上堂:「達磨祖師在腳底,踏不著兮提不起。子細當頭放下看,病在當 時誰手裡?張公會看脈,李公會使藥,兩箇競頭醫,一時用不著。藥不相投,錯錯! 喫茶去。」
Top 《文殊思業禪師》
常德府文殊思業禪師,世為屠宰,一日戮豬次,忽洞徹心源,即棄業為比丘。述 偈曰:「昨日夜叉心,今朝菩薩面。菩薩與夜叉,不隔一條線。」往見文殊,殊曰: 「你正殺豬時見箇甚麼,便乃剃頭行腳?」師遂作鼓刀勢。殊喝曰:「這屠兒參堂去 !」師便下參堂。住文殊日,上堂舉「趙州勘婆話」,乃曰:「勘破婆子,面青眼黑 。趙州老漢,瞞我不得。」 〔佛燈珣禪師法嗣〕
Top 《稠巖了贇禪師》
婺州義烏稠巖了贇禪師,上堂,舉趙州「狗子無佛性」話,乃曰:「趙州狗子無 佛性,萬疊青山藏古鏡。赤腳波斯入大唐,八臂那吒行正令。咄!」
Top 《待制潘良貴居士》
待制潘良貴居士,字義榮。年四十,回心祖闈,所至挂鉢,隨眾參扣。後依佛燈 ,久之不契。因訴曰:「某祇欲死去時如何?」燈曰:「好箇封皮,且留著使用,而 今不了不當,後去忽被他換却封皮,卒無整理處。」公又以南泉斬貓兒話問曰:「某 看此甚久,終未透徹。告和尚慈悲。」燈曰:「你祇管理會別人家貓兒,不知走却自 家狗子?」公於言下如醉醒。燈復曰:「不易,公進此一步,更須知有向上事始得。 如今士大夫說禪說道,祇依著義理便快活。大率似將買油餈,喫了便不饑。其餘便道 是瞞他,亦可笑也。」公唯唯。 〔泐潭明禪師法嗣〕
Top 《無為守緣禪師》
漢州無為隨庵守緣禪師,本郡人,姓史氏。年十三病目,去依棲禪慧目能禪師。 圓具,出峽至寶峰,值峰上堂,舉永嘉曰:「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 師聞釋然領悟。住後,上堂曰:「以一統萬,一月普現一切水。會萬歸一,一切水月 一月攝。展則彌綸法界,收來毫髮不存。雖然收展殊途,此事本無異致。但能於根本 著得一隻眼去,方見三世諸佛、歷代祖師,盡從此中示現。三藏十二部、一切修多羅 ,盡從此中流出。天地日月,萬象森羅,盡從此中建立。三界九地,七趣四生,盡從 此中出沒。百千法門,無量妙義,乃至世間工巧諸技藝,盡現行此事。所以世尊拈華 ,迦葉便乃微笑;達磨面壁,二祖於是安心。桃華盛開,靈雲疑情盡淨;擊竹作響, 香嚴頓忘所知。以至盤山於肉案頭悟道,彌勒向魚市裡接人。誠謂造次顛沛必於是, 經行坐臥在其中。既有如是奇特,更有如是光輝。既有如是廣大,又有如是周遍。你 輩諸人,因甚麼却有迷有悟?要知麼,幸無偏照處,剛有不明時。」 〔龍翔珪禪師法嗣〕
Top 《雲居德昇禪師》
南康軍雲居頑庵德昇禪師,漢州何氏子。二十得度,習講久之。棄謁文殊道禪師 ,問佛法省要。殊示偈曰:「契丹打破波斯寨,奪得寶珠村裡賣。十字街頭窮乞兒, 腰間挂箇風流袋。」師擬對,殊曰:「莫錯。」師退參三年,方得旨趣。往見佛性, 機不投。入閩至鼓山禮覲,便問:「國師不跨石門句,意旨如何?」竹庵應聲喝曰: 「閑言語。」師即領悟。住後,僧問:「應真不借三界高超即不問,如何是無位真人 ?」師曰:「聞時富貴,見後貧窮。」曰:「抬頭須掩耳,側掌便翻身。」師曰:「 無位真人在甚麼處?」曰:「老大宗師,話頭也不識。」師曰:「放你三十棒。」
Top 《狼山慧溫禪師》
通州狼山蘿庵慧溫禪師,福州人,姓鄭氏。遍參諸老,晚依竹庵於東林。未幾, 庵謝事,復謁高庵悟、南華昺、草堂清,皆蒙賞識。會竹庵徙閩之乾元,師歸省次, 庵問:「情生智隔,想變體殊。不用停囚長智,道將一句來。」師乃釋然,述偈曰: 「拶出通身是口,何妨罵雨訶風?昨夜前村猛虎,咬殺南山大虫。」庵首肯。住後, 上堂:「釋迦老子,四十九年,坐籌帷幄。彌勒大士,九十一劫,帶水拖泥。凡情聖 量,不能鏟除。理照覺知,猶存露布。佛意祖意,如將魚目作明珠。大乘小乘,似認 橘皮為猛火。諸人須是豁開胸襟寶藏,運出自己家珍,向十字街頭普施貧乏。眾中忽 有箇靈利漢出來道:美食不中飽人喫。山僧只向他道:幽州猶自可,最苦是新羅。」 〔雲居悟禪師法嗣〕
Top 《雙林德用禪師》
婺州雙林德用禪師,本郡戴氏子。上堂:「拈槌豎拂,祖師門下,將黃葉以止啼 。說妙談玄,衲僧面前,望梅林而止渴。際山今日去却之乎者也,更不指東畫西,向 三世諸佛命脈中,六代祖師骨髓裡,盡情傾倒,為諸人說破。」良久曰:「啼得血流 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
Top 《萬年道閑禪師》
台州萬年無著道閑禪師,本郡洪氏子。上堂:「全機敵勝,猶在半途。啐啄同時 ,白雲萬里。纔生朕兆,已落二三。不露鋒鋩,成何道理?且道從上來事合作麼生? 誣人之罪,以罪加之。」上堂,舉乾峰示眾云:「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 二。」雲門出眾云:「昨日有人從天台來,却往徑山去。」峰曰:「典座來日不得普 請。」師曰:「相見不須瞋,君窮我亦貧。謂言侵早起,更有夜行人。」
Top 《中際善能禪師》
福州中際善能禪師,嚴陵人。往來龍門雲居有年,未有所證。一日,普請擇菜次 ,高庵忽以貓兒擲師懷中。師擬議,庵攔胸踏倒,於是大事洞明。上堂:「萬古長空 ,一朝風月。不可以一朝風月昧却萬古長空,不可以萬古長空不明一朝風月。且如何 是一朝風月?人皆畏炎熱,我愛夏日月長。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會與不會,切 忌承當。」
Top 《雲居自圓禪師》
南康軍雲居普雲自圓禪師,綿州雍氏子。年十九,試經得度,留教苑五祀。山關 南下,歷扣諸大尊宿。始詣龍門,一日,於廊廡間覩繪胡人,有省。夜白高庵,庵舉 法眼偈曰:「頭戴貂鼠帽,腰懸羊角錐,語不令人會,須得人譯之。」復筴火示之曰 :「我為汝譯了也。」於是大法明了。呈偈曰:「外國言音不可窮,起雲亭下一時通 。口門廣大無邊際,吞盡楊歧栗棘蓬。」庵遣師依佛眼,眼謂曰:「吾道東矣。」上 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透法身句?」門曰:「北斗裡藏身。」」師曰:「南 北東西萬萬千,乾坤上下兩無邊。相逢相見呵呵笑,屈指抬頭月半天。」 〔烏巨行禪師法嗣〕
Top 《薦福休禪師》
饒州薦福退庵休禪師,上堂:「風動邪?幡動邪?風鳴邪?鈴鳴邪?非風鈴鳴, 非風幡動。此土與西天,一隊黑漆桶。誑惑世間人,看看滅胡種。山僧不奈何,趁後 也打鬨。瓠子曲彎彎,冬瓜直儱侗。」上堂:「結夏時左眼半斤,解夏時右眼八兩。 謾云九十日安居,贏得一肚皮妄想。直饒七穴八穿,未免山僧拄杖。雖然如是,千鈞 之弩,不為鼷鼠而發機。」上堂:「先師尋常用腦後一鎚,卸却學者胸中許多屈曲。 當年克賓維那,曾中興化此毒。往往天下叢林,喚作超宗異目。非唯孤負興化,亦乃 克賓受辱。若是臨濟兒孫,終不依草附木。資福喜見同參,今日傾腸倒腹。」遂卓拄 杖,喝一喝曰:「還知先師落處麼?伎死禪和,如麻似粟。」上堂:「言發非聲,是 箇甚麼?色前不物,莫亂針錐。透過禹門,風波更險。咄!」
Top 《龜峰慧光禪師》
信州龜峰晦庵慧光禪師,建寧人。上堂:「數日暑氣如焚,一箇渾身無處安著, 思量得也是煩惱人。這箇未是煩惱,更有己躬下事不明,便是煩惱。所以達磨大師煩 惱,要為諸人吞却,又被咽喉小;要為諸人吐却,又被牙齒礙。取不得,捨不得,煩 惱九年。若不得二祖不惜性命,往往轉身無路,煩惱教死。所謂祖禰不了,殃及兒孫 。後來蓮華峰庵主到這裡,煩惱不肯住。南嶽思大到這裡,煩惱不肯下山。更有臨濟 德山,用盡自己查梨,煩惱鉢盂無柄。龜峰今日為他閑事長無明,為你諸人從頭點破 。」卓拄杖一下,曰:「一人腦後露腮,一人當門無齒,更有數人鼻孔沒半邊。不勞 再勘,你諸人休向這裡立地瞌睡。殊不知家中飯籮鍋子一時失却了也。你若不信,但 歸家檢點看!」
Top 《長蘆守仁禪師》
真州長蘆且庵守仁禪師,越之上虞人。依雪堂於烏巨,聞普說曰:「今之兄弟做 工夫,正如習射,先安其足,後習其法。後雖無心,以久習故,箭發皆中。」喝一喝 云:「只今箭發也,看!看!」師不覺倒身作避箭勢,忽大悟。上堂:「百千三昧, 無量妙門,今日且庵不惜窮性命,祇做一句子說與諸人。」乃卓拄杖,下座。嘗頌臺 山婆話云:「開箇燈心皂角鋪,日求升合度朝昏。只因風雨連綿久,本利一空愁倚門 。」 〔白楊順禪師法嗣〕
Top 《青原如禪師》
吉州青原如禪師,僧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生鐵鑄崑崙。」曰:「 來後如何?」師曰:「五彩畫門神。」 〔雲居如禪師法嗣〕
Top 《隱靜彥岑禪師》
太平州隱靜圓極彥岑禪師,台城人也。上堂:「韓信打關,未免傷鋒犯手。張良 燒棧,大似曳尾靈龜。既然席卷三秦,要且未能囊弓裹革。煙塵自靜,我國晏然。四 海九州,盡歸皇化。自然牛閑馬放,風以時,雨以時,五穀熟,萬民安。大家齊唱村 田樂,月落參橫夜向闌。」上堂:「今朝八月初五,好事分明為舉。嶺頭漠漠秋雲, 樹底鳴鳩喚雨。昨夜東海鯉魚,吞却南山猛虎。雖然有照有用,畢竟無賓無主。唯有 文殊普賢,住,住!我識得你。」上堂,舉正堂辯和尚室中問學者:「蚯蚓為甚麼化 為百合?」師曰:「客舍并州已十霜,歸心日夜憶咸陽。無端更度桑乾水,却望并州 是故鄉。」
Top 《報恩成禪師》
鄂州報恩成禪師,上堂:「秋雨乍寒,汝等諸人,青州布衫成就也未?」良久, 喝曰:「雲溪今日,冷處著一把火。」便下座。 〔道場辯禪師法嗣〕
Top 《覺報清禪師》
平江府覺報清禪師,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諸佛出身處?」門曰:「 東山水上行。」」師曰:「諸佛出身處,東山水上行。石壓筍斜出,岸懸花倒生。」 何山然首座安吉州何山然首座,姑蘇人。侍正堂之久,入室次,堂問:「貓兒為甚麼 偏愛捉老鼠?」曰:「物見主,眼卓豎。」堂欣然,因命分座。 〔黃龍忠禪師法嗣〕
Top 《信相戒修禪師》
成都府信相戒修禪師,上堂,舉馬祖不安公案,乃曰:「兩輪舉處煙塵起,電急 星馳擬何止?目前不礙往來機,正令全施無表裡。丈夫意氣自衝天,我是我兮你是你。」 〔西禪璉禪師法嗣〕
Top 《西禪希秀禪師》
遂寧府西禪第二代希秀禪師,上堂曰:「秋光將半,暑氣漸消。鴻鴈橫空,點破 碧天似水。猿猱挂樹,撼翻玉露如珠。直饒對此明機,未免認龜作鱉。且道應時應節 一句作麼生道?野色併來三島月,溪光分破五湖秋。」 〔淨居尼溫禪師法嗣〕
Top 《淨居尼法燈禪師》
溫州淨居尼無相法燈禪師,上堂,拈拄杖卓曰:「觀音出,普賢入,文殊水上穿 靴立。抬頭鷂子過新羅,石火電光追不及。咄!」 〔大溈果禪師法嗣〕
Top 《玉泉宗璉禪師》
荊門軍玉泉窮谷宗璉禪師,合州董氏子。開堂日,問答已,乃曰:「衲僧向人天 眾前一問一答,一擒一縱,一卷一舒,一挨一拶,須是具金剛眼睛始得。若是念話之 流,君向西秦,我之東魯,於宗門中殊無所益。這一段事,不在有言,不在無言,不 礙有言,不礙無言。古人垂一言半句,正如國家兵器,不得已而用之。橫說豎說,祇 要控人入處,其實不在言句上。今時人不能一徑徹證根源,祇以語言文字而為至道。 一句來,一句去,喚作禪道,喚作向上向下,謂之菩提涅槃,謂之祖師巴鼻。正似鄭 州出曹門,從上宗師會中,往往真箇以行腳為事底,纔有疑處,便對眾決擇。祇一句 下見諦明白,造佛祖直指不傳之宗,與諸有情盡未來際,同得同證,猶未是泊頭處。 豈是空開脣皮,胡言漢語來?所以南院示眾云:「諸方祇具啐啄同時眼,不具啐啄同 時用。」時有僧問:「如何是啐啄同時用?」院曰:「作家不啐啄,啐啄同時失。」 僧曰:「猶是學人問處。」院曰:「如何是你問處?」僧曰:「失。」院便打。其僧 不契,後至雲門會中,因二僧舉此話,一僧曰:「當時南院棒折那!」其僧忽悟,即 回南院,院已遷化。時風穴作維那,問曰:「你是問先師啐啄同時話底僧那?」僧曰 :「是。」穴曰:「你當時如何?」曰:「我當時如在燈影裡行。」穴曰:「你會也 。」」師乃召大眾曰:「暗穿玉線,密度針針,如水入水,似金博金。敢問大眾,啐 啄同時是親切處,因甚却失?若也會得,堪報不報之恩,共助無為之化。便可橫身宇 宙,獨步大方,若跳不出,依前祇在架子下。」 上堂,拈拄杖曰:「破無明暗,截生死流,度三有城,泛無為海。須是識這箇始 得。」乃召大眾曰:「喚作拄杖則觸,不喚作拄杖則背。若也識得,荊棘林中撒手, 是非海裡橫身。脫或未然,普賢乘白象,土宿跨泥牛。參!」上堂:「一切數句非數 句,與吾靈覺何交涉?」師曰:「永嘉恁麼道,大似含元殿上更覓長安。殊不知有水 皆含月,無山不帶雲。雖然如是,三十年後趙婆酤醋。」上堂:「宗乘一唱殊途絕, 萬別千差俱泯滅。通身是口難分雪,金剛腦後三斤鐵。好大哥。」僧問:「保壽開堂 ,三聖推出一僧,保壽便打,意旨如何?」師曰:「利動君子。」曰:「為復棒頭有 眼,為復見機而作?」師曰:「獮猴繫露柱。」曰:「祇如三聖道,你恁麼為人,瞎 却鎮州一城人眼。又作麼生?」師曰:「錦上鋪華又一重。」問:「行腳逢人時如何 ?」師曰:「一不成,二不是。」曰:「行腳不逢人時如何?」師曰:「虎咬大虫。 」曰:「祇如慈明道,釣絲絞水,意作麼生?」師曰:「水浸鋼石卵。」問:「三聖 道:我逢人即出,出則不為人。意旨如何?」師曰:「兵行詭道。」曰:「興化道: 我逢人則不出,出則便為人。又作麼生?」師曰:「綿裹秤鎚。」問:「不落因果, 為甚麼墮野狐身?」師曰:「廬山五老峰。」曰:「不昧因果,為其疾脫野狐身?」 師曰:「南嶽三生藏。」曰:「祇如不落不昧,未審是同是別?」師曰:「倚天長劍 逼人寒。」問:「初生孩子還具六識也無?趙州道:急水上打毬子。意旨如何?」師 曰:「兩手扶犁水過膝。」曰:「祇如僧又問投子急水上打毬子,意旨如何?」曰: 「念念不停流,又作麼生?」師曰:「水晶甕裡浸波斯。」問:「楊歧道:三腳驢子 弄蹄行。意旨如何?」師曰:「過蓬州了,便到巴州。」
Top 《大溈行禪師》
潭州大溈行禪師,上堂橫拄杖曰:「你等諸人,若向這裡會去,如紀信登九龍之 輦;不向這裡會去,似項羽失千里烏騅。饒你總不恁麼,落在無事甲裡。若向這裡撥 得一路,轉得身,吐得氣,山僧與你拄杖子。」遂靠拄杖,下座。上堂:「不是心, 不是佛,不是物。且道是箇甚麼?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畢竟在甚麼處?苦! 苦!有口說不得,無家何處歸?」
Top 《道林淵禪師》
潭州道林淵禪師,僧問:「鐘未鳴,鼓未響,拓鉢向甚麼處去?德山便低頭歸方 丈,意旨如何?」師曰:「奔雷迸火。」曰:「巖頭道,這老漢未會末後句在,又作 麼生?」師曰:「相隨來也。」曰:「巖頭密啟其意,未審那裡是他密啟處?」師曰 :「萬年松在祝融峰。」曰:「雖然如是,祇得三年,三年後果遷化,還端的也無? 」師曰:「摩呢噠唎吽法吒。」臨示寂,上堂拈拄杖示眾曰:「離却色聲言語,道將 一句來。」眾無對。師曰:「動靜聲色外,時人不肯對。世間出世間,畢竟使誰會? 」言訖,倚杖而逝。
Top 《大洪祖燈禪師》
隨州大洪老衲祖證禪師,潭州潘氏子。上堂:「萬象之中獨露身,如何說箇獨露 底道理?」豎起拂子曰:「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僧問:「雲門問僧:光明寂 照遍河沙,豈不是張拙秀才語?僧云是。門云:話墮也。未審那裡是這僧話墮處?」 師曰:「鰋魚上竹竿。」問:「離却言句,請師直指。」師豎拂子,僧曰:「還有向 上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速禮三拜。」
Top 《泐潭德淳禪師》
隆興府泐潭山堂德淳禪師,上堂:「俱胝一指頭,一毛拔九牛。華嶽連天碧,黃 河徹底流。截却指急回眸。青箬笠前無限事,緣蓑衣底一時休。」
Top 《保安可封禪師》
常州宜興保安復庵可封禪師,福州林氏子。上堂:「天寬地大,風清月白。此是 海宇清平底時節。衲僧家等閑問著,十箇有五雙知有。祇如夜半華嚴池吞却楊子江, 開明橋撞倒平山塔,是汝諸人還知麼?若也知去,試向非非想天道將一句來。其或未 知,」擲下拂子曰:「須是山僧拂子始得。」
Top 《石亭祖璿禪師》
隆興府石亭野庵祖璿禪師,上堂曰:「喫粥了也未,趙州無忌諱。更令洗鉢盂, 太煞沒巴鼻。悟去由來不丈夫。這僧那免受糊塗。有指示,無指示,韶石四楞渾塌地 。入地獄,如箭射,雲岫清風生大廈。相逢攜手上高山,作者應須辨真假。真假分, 若為論,午夜寒蟾出海門。」
Top 《石霜宗鑒禪師》
潭州石霜宗鑒禪師,上堂曰:「送舊年,迎新歲,動用不離光影內。澄輝湛湛夜 堂寒,借問諸人會不會?若也會,增瑕纇,若不會,依前昧。與君指箇截流機,白雲 更在青山外。」 〔石頭回禪師法嗣〕
Top 《雲居德會禪師》
南康軍雲居蓬庵德會禪師,重慶府何氏子。上堂,舉:「教中道,若見諸相非相 ,即是如來。作麼生是非相底道理?佯走詐羞偷眼覷,竹門斜掩半枝花。」 §南嶽下十七世 〔教忠光禪師法嗣〕
Top 《法石慧空禪師》
泉州法石中庵慧空禪師,贛州蔡氏子。春日上堂,拈拄杖卓一下曰:「先打春牛 頭。」又卓一下曰:「後打春牛尾。驚起虛空入藕絲裡。釋迦無路潛蹤,彌勒急走千 里。文殊却知落處,拊掌大笑歡喜。且道歡喜箇甚麼?春風昨夜入門來,便見千花生 碓觜。」上堂:「千家樓閣,一霎秋風。祇知襟袖涼生,不覺園林落葉。於斯薦得, 觸處全真。其或未然,且作寒溫相見。」上堂,舉金剛經云:「佛告須菩提,爾所國 土中,所有眾生若干種心,如來悉知。何以故?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 要會麼?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僧問:「先佛垂範,禁足安居。未審 是何宗旨?」曰:「琉璃鉢內拓須彌。」僧便喝,師便打。
Top 《淨慈曇密禪師》
臨安府淨慈混源曇密禪師,天台盧氏子。依資福道榮出家。十六圓具,習台教。 棄參大慧於徑山。謁雪巢一此庵元。入閩,留東、西禪,無省發。之泉南,教忠俾悅 眾。解職歸前資。偶舉香嚴擊竹因緣,豁然契悟。述偈呈忠,忠舉賢沙未徹語詰之, 無滯。忠曰:「子方可見妙喜。」即辭往梅陽,服勤四載。住後,上堂:「諸佛出世 ,打劫殺人。祖師西來,吹風放火。古今善知識,佛口蛇心;天下衲僧,自投籠檻。 莫有天然氣概,特達丈夫,為宗門出一隻手,主張佛法者麼?」良久曰:「設有,也 須斬為三段。」上堂:「德山小參不答話,千古叢林成話霸。問話者三十棒,慣能說 訶說夯。時有僧出,的能破的,德山便打風流儒雅。某甲話也未問,頭上著枷,腳下 著匣。你是那裡人?一回相見一傷神。新羅人把手笑欣欣,未跨船舷,好與三十棒, 依前相廝誑。混源今日恁麼批判責情,好與三十棒。且道是賞是罰?具參學眼者試辨 看。」上堂,舉雲門問僧光明寂照遍河沙因緣,師曰:「平地摝魚蝦,遼天射飛鶚。 跛腳老雲門,千錯與萬錯。」後示寂,塔于本山。 〔東林顏禪師法嗣〕
Top 《公安祖珠禪師》
荊南府公安遯庵祖珠禪師,南平人。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瀝盡野 狐涎,趯翻山鬼窟。平田淺草裡,露出焦尾大虫,太虛寥廓中,放出遼天俊鶻。阿呵 呵!露風骨,等閑拈出眾人前,畢竟分明是何物?咄咄!」上堂:「玉露垂青草,金 風動白蘋。一聲寒鴈叫,喚起未惺人。」
Top 《報恩法演禪師》
汀州報恩法演禪師,果州人。上堂,舉俱胝豎指因緣,師曰:「佳人睡起懶梳頭 ,把得金釵插便休。大抵還他肌骨好,不塗紅粉也風流。」
Top 《淨慈彥充禪師》
臨安府淨慈肯堂彥充禪師,於潛盛氏子。幼依明空院義堪為師。首參大愚宏智、 正堂大圓。後聞東林謂眾曰:「我此間別無玄妙,祇有木札羹,鐵釘飯,任汝咬嚼。 」師竊喜之,直造謁,陳所見解。林曰:「據汝見處,正坐在鑒覺中。」師疑不已, 將從前所得底一時颺下。一日,聞僧舉南泉道:「時人見此一株花,如夢相似。」默 有所覺,曰:「打草祇要蛇驚。」次日入室,林問:「那裡是巖頭密啟其意處?」師 曰:「今日捉敗這老賊!」林曰:「達磨大師性命在汝手裡。」師擬開口,驀被攔胸 一拳。忽大悟,直得汗流浹背,點首自謂曰:「臨濟道,黃檗佛法無多子。豈虛語邪 ?」遂呈頌曰:「為人須為徹,殺人須見血。德山與巖頭,萬里一條鐵。」林然之。 往後,上堂:「世尊不說說,迦葉不聞聞。」卓拄杖曰:「水流黃葉來何處?牛帶寒 鴉過遠村。」上堂,舉雪峰示眾云:「盡大地是箇解脫門,因甚把手拽不入。」師曰 :「大小雪峰話作兩橛,既盡大地是箇解脫門,用拽作麼?」上堂:「一向與麼去, 法堂前草深一丈。一向與麼來,腳下泥深三尺。且道如何即是?三年逢一閏,雞向五 更啼。」上堂,舉卍庵先師道:「坐佛牀,斫佛腳,不敬東家孔夫子,却向他鄉習禮 樂。」師曰:「入泥入水即不無,先師爭柰寒蟬抱枯木,泣盡不回頭。」卓拄杖曰: 「灼然!有不回頭底,淨慈向升子裡禮汝三拜。」上堂:「三世諸佛,無中說有, [菛良(下)廿碭(下)]拾花針。六代祖師,有裡尋無,猿猴探水月。去此二途,如何話 會?儂家不管興亡事,盡日和雲占洞庭。元庵受智者請,引座曰:南山有箇老魔王, 炯炯雙眸放電光。口似血盆呵佛祖,牙如劍樹罵諸方。幾度業風吹不動;吹得動,雲 黃山畔與嵩頭陀、傅大士,一火破落戶,依舊孟八郎,賺他無限癡男女,開眼堂堂入 鑊湯。」忽有箇衲僧出來道:既是善知識,為甚賺人入鑊湯?」只向他道:非公境界 。」後示寂,塔于寺之南庵。
Top 《智者真慈禪師》
婺州智者元庵真慈禪師,潼川人,姓李氏。初依成都正法出家。具戒後游講肆, 聽講圓覺,至「四大各離,今者妄身當在何處?畢竟無體,實同幻化。」因而有省, 作頌曰:「一顆明珠,在我這裡,撥著動著,放光動地。」以呈諸講師,無能曉之者 。歸以呈其師,遂舉狗子無佛性話詰之。師曰:「雖百千萬億公案,不出此頌也。」 其師以為不遜,乃叱出。師因南游,至廬山圓通挂搭。時卍庵為西堂。為眾入室,舉 :「僧問雲門:「撥塵見佛時如何?」門云:「佛亦是塵。」」師隨聲便喝,以手指 胸曰:「佛亦是塵。」師復頌曰:「撥塵見佛,佛亦是塵。問了答了,直下翻身。「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又頌塵塵三昧曰:「鉢裡飯,桶裡水,別寶 崑崙坐潭底。一塵塵上走須彌,明眼波斯笑彈指。笑彈指,珊瑚枝上清風起。」卍庵 深肯之。 〔西禪需禪師法嗣〕
Top 《鼓山安永禪師》
福州鼓山木庵安永禪師,閩縣吳氏子。弱冠為僧,未幾謁懶庵於雲門。一日入室 ,庵曰:「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不得向世尊良久處會。」隨後便喝,倏 然契悟。作禮曰:「不因今日問,爭喪目前機。」庵許之。住後,上堂:「要明箇事 ,須是具擊石火、閃電光底手段,方能嶮峻巖頭全身放捨;白雲深處得大安居。如其 覷地覓金針,直下腦門須迸裂。到這裡假饒見機而變,不犯鋒鋩,全身獨脫,猶涉泥 水。祇如本分全提一句,又作麼生道?」擊拂子曰:「淬出七星光燦爛,解拈天下任 橫行。」上堂,舉睦州示眾云:「諸人未得箇入處,須得箇入處,既得箇入處,不得 忘却老僧。」師曰:「恁麼說話,面皮厚多少。木庵則不然,諸人未得箇入處,須得 箇入處;既得箇入處,直須颺下入處始得。」上堂,拈拄杖曰:「臨濟小廝兒,未曾 當頭道著。今日全身放憨,也要諸人知有。」擲拄杖,下座。僧問:「須彌頂上翻身 倒卓時如何?」師曰:「未曾見毛頭星現?」曰:「恁麼則傾湫倒嶽去也。」師曰: 「莫亂做。」僧便喝。師曰:「雷聲浩大,雨點全無。」
Top 《龍翔南雅禪師》
溫州龍翔柏堂南雅禪師,上堂曰:「瑞峰頂上,棲鳳亭邊,一杯淡粥相依,百衲 蒙頭打坐。二祖禮三拜,依位而立,已是周遮。達磨老臊胡,分盡髓皮,一場狼籍。 其餘之輩,何足道哉!柏堂恁麼道,還免諸方檢責也無?」拍繩牀云:「洎合停囚長 智。」上堂曰:「大機貴直截,大用貴頓發。縱有嚙鏃機,一鎚須打殺。何故?我王 庫內無如是刀。」上堂曰:「紫蕨伸拳筍破梢,楊花飛盡綠陰交。分明西祖單傳句, 黃栗留鳴燕語巢。這裡見得諦,信得及,若約諸方決定,明窗下安排。龍翔門下安排 。龍翔門下直是一槌槌殺。何故?不是與人難共住,大都緇素要分明。」
Top 《天王志清禪師》
福州天王志清禪師,上堂,豎起拂子云:「只這箇天不能蓋,地不能載,遍界遍 空,成團成塊。到這裡三世諸佛向甚麼處摸索?六代祖師向甚麼處提持?天下衲僧向 甚麼處名邈?除非自得自證,便乃敲唱雙行。雖然如是,未是衲僧行履處。作麼生是 衲僧行履處?是非海裡橫身入,豺虎叢中縱步行。」
Top 《劍門安分庵主》
南劍州劍門安分庵主,少與木庵同肄業安國,後依懶庵,未有深證。辭謁徑山大 慧,行次江干,仰瞻宮闕,聞街司喝「侍郎來」,釋然大悟。作偈曰:「幾年箇事掛 胸懷,問盡諸方眼不開。肝膽此時俱裂破,一聲江上侍郎來。」遂徑回西禪,懶庵迎 之,付以伽梨。自爾不規所寓。後庵居劍門,化被嶺表,學者從之。所作偈頌,走手 而成,凡千餘首,盛行於世。示眾:「這一片田地,汝等諸人,且道天地未分已前在 甚麼處?直下徹去,已是鈍置分上座不少了也,更若擬議思量,何啻白雲萬里?」驀 拈拄杖,打散大眾。示眾:「上至諸佛,下及眾生,性命總在山僧手裡。檢點將來, 有沒量罪過。還有檢點得出者麼?」卓拄杖一下曰:「冤有頭,債有主。」遂左右顧 視曰:「自出洞來無敵手,得饒人處且饒人。」示眾:「十五日已前,天上有星皆拱 北。十五日已後,人間無水不朝東。已前已後總拈却,到處鄉談各不同。」乃屈指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諸兄弟今日是幾?」良久曰:「 本店買賣,分文不賒」 〔東禪岳禪師法嗣〕
Top 《鼓山宗逮禪師》
福州鼓山宗逮禪師,上堂:「世尊道,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 。」遂喝曰:「玉本無瑕却有瑕。」 〔西禪淨禪師法嗣〕
Top 《乾元宗穎禪師》
福州乾元宗穎禪師,上堂,卓拄杖曰:「性燥漢祇在一槌。」靠拄杖曰:「靈利 人不勞再舉。而今莫有靈利底麼?」良久曰:「比擬張麟,免亦不過。」﹝過,續藏 本作「遇」。﹞ 〔開善謙禪師法嗣〕
Top 《吳十三道人》
建寧府仙州山吳十三道人,每以已事扣諸禪,及開善歸,結茆於其左,遂往給侍 。紹興庚申三月八日夜,適然啟悟,占偈呈善曰:「元來無縫罅,觸著便光輝。既是 千金寶,何須彈雀兒?」善答曰:「啐地折時真慶快,死生凡聖盡平沉。仙州山下呵 呵笑,不負相期宿昔心。」 〔天童華禪師法嗣〕
Top 《天童咸傑禪師》
慶元府天童密庵咸傑禪師,福州鄭氏子。母夢廬山老僧入舍而生。自幼穎悟,出 家為僧。不憚遊行,遍參知識。後謁應庵於衢之明果。庵孤硬難入,屢遭呵。一日, 庵問:「如何是正法眼?」師遽答曰:「破沙盆。」庵頷之。未幾,辭回省親。庵送 以偈曰:「大徹投機句,當陽廓頂門。相從今四載,徵詰洞無痕。雖未付鉢袋,氣宇 吞乾坤。却把正法眼,喚作破沙盆。此行將省覲,切忌便跺跟。吾有末後句,待歸要 汝遵。」出世衢之烏巨,次遷祥符、蔣山、華藏,未幾詔住徑山、靈隱,晚居太白。 僧問:「虛空銷殞時如何?」師曰:「罪不重科。」上堂:「牛頭橫說豎說,不知有 向上關捩子。有般漆桶輩,東西不辨,南北不分,便問如何是向上關捩子?何異開眼 尿牀。華藏有一轉語,不在向上向下,千手大悲摸索不著。雨寒無處曬朗,今日普請 ,布施大眾。」良久曰:「達磨大師,無當門齒。」上堂:「世尊不說說,拗曲作直 。迦葉不聞聞,望空啟告。馬祖即心即佛,懸羊頭賣狗肉。趙州勘庵主,貴買賤賣, 分文不直。祇如文殊是七佛之師,因甚出女子定不得?河天月暈魚分子,槲葉風微鹿 養茸。」上堂,卓拄杖曰:「迷時祇迷這箇。」復卓一下曰:「悟時祇悟這箇。迷悟 雙忘,糞埽堆頭重添搕[手夭(上)韭(下)(註:持也)。莫有向東涌西沒全機獨脫處道 得一句底麼?若道不得,華藏自道去也。」擲拄杖曰:「三十年後。」 上堂,舉金峰和尚示眾云:「老僧二十年前,有老婆心。二十年後,無老婆心。 」時有僧問:「如何是和尚二十年前有老婆心?」峰云:「問凡答凡,問聖答聖。」 曰:「如何是二十年後無老婆心?」峰云:「問凡不答凡,問聖不答聖。」師曰:「 烏巨當時若見,但冷笑兩聲。這老漢忽若瞥地,自然不墮聖凡窠臼。」上堂,舉婆子 燒庵話,師曰:「這箇公案,叢林中少有拈提者。傑上座裂破面皮,不免納敗一上, 也要諸方檢點。」乃召大眾曰:「這婆子洞房深穩,水泄不通,偏向枯木上糝花,寒 巖中發燄。箇僧孤身迥迥,慣入洪波,等閑坐斷潑天潮,到底身無涓滴水。子細檢點 將來,敲枷打鎖則不無二人,若是佛法未夢見在,烏巨與麼提持,畢竟意歸何處?」 良久曰:「一把柳絲收不得,和煙搭在玉欄干。」上堂:「動絃別曲,葉落知秋。舉 一明三,目機銖兩。如王秉劍,殺活臨時,猶是無風匝匝之波。向上一路,千聖把手 共行,合入泥犁地獄。正當與麼時,合作麼生?江南兩浙,春寒秋熱。」上堂:「盡 乾坤大地,喚作一句子,擔枷帶鎖;不喚作一句子,業識茫茫。兩頭俱透脫,淨裸裸 ,赤洒洒,沒可把。達磨一宗,掃土而盡。所以雲門大師道,盡乾坤大地,無纖毫過 患,猶是轉句,不見一法,始是半提。更須知有全提底時節。大小雲門,劍去久矣, 方乃刻舟。」後示寂,塔不寺之中峰。
Top 《南書記》
南書記者, 福州人。久依應庵,於趙州狗子無佛性話,豁然契悟。有偈曰:「狗 子無佛性,羅候星入命。不是打殺人,被人打殺定。」庵見,喜其脫略。紹興末終於 歸宗。
Top 《侍郎李浩居士》
侍郎李浩居士字德遠,號正信。幼閱首楞嚴經,如游舊國,志而不忘。持橐後, 造明果,投誠入室。應庵揕其胸曰:「侍郎死後,向甚麼處去?」公駭然汗下。庵喝 出。公退參,不旬日竟躋堂奧。以偈寄同參嚴康朝曰:「門有孫臏鋪,家存甘贄妻。 夜眠還早起,誰悟復誰迷?」庵見稱善。有鬻胭脂者,亦久參應庵,頗自負。公贈之 偈曰:「不塗紅粉自風流,往往禪徒到此休。透過古今圈[衣貴]後,却來這裡喫拳頭 。」 〔道場全禪師法嗣〕
Top 《華藏有權禪師》
常州華藏伊庵有權禪師,臨安昌化祁氏子。年十四得度。十八歲,禮佛智裕禪師 于靈隱。時無庵為第一座,室中以「從無住本,建一切法」問之。師久而有省。答曰 :「暗裡穿針,耳中出氣。」庵可之,遂密付心印。嘗夜坐達旦,行粥者至,忘展鉢 。鄰僧以手觸之,師感悟,為偈曰:「黑漆崑崙把釣竿,古帆高挂下驚湍。蘆花影裡 弄明月,引得盲龜上釣船。」佛智嘗問:「心包太虛,量廓沙界時如何?」師曰:「 大海不宿死屍。」智撫其座曰:「此子他日當據此座,呵佛罵祖去在!」師自是埋藏 頭角,益自韜晦。游歷湖湘江淛幾十年,依應庵於歸宗,參大慧於徑山。無庵住道場 ,招師分座說法,於是聲名隱然。住後,上堂:「今朝結却布袋口,明眼衲僧莫亂走 。心行滅處解翻身,噴嚏也成師子吼。旃檀林,任馳驟。剔起眉毛頂上生,剜肉成瘡 露家醜。」上堂:「禪禪!無黨無偏,迷時千里隔,悟在口皮邊。所以僧問石頭:如 何是禪?頭云[鹿瓦]磚。又僧問睦州:如何是禪?州云:猛火著油煎。又僧問首山: 如何是禪?山云:猢猻上樹尾連顛。大眾,道無橫徑,立處孤危。此三大老,行聲前 活路,用劫外靈機。若以衲僧正眼檢點將來,不無優劣。一人如張良入陣,一人如項 羽用兵,一人如孔明料敵。若人辨白得,可與佛祖齊肩。雖然如是,忽有箇衲僧出來 道:長老話作兩橛也。適來道:道無橫徑,無黨無偏,而今又却分許多優劣。且作麼 生祇對?還委悉麼?把手上山齊著力,咽喉出氣自家知。」淳熙庚子秋,示微疾,留 偈,趺坐而逝。茶毗齒舌不壞,獲五色舍利無數。瘞于橫山之塔,分骨歸葬萬年山寺 。 〔雙林用禪師法嗣〕
Top 《三峰印禪師》
婺州三峰印禪師,上堂舉野狐話曰:「不落不昧,誣人之罪。不昧不落,無繩自 縛。可憐柳絮隨春風,有時自西還自東。」 〔大溈行禪師法嗣〕
Top 《德山子涓禪師》
常德府德山子涓禪師,潼川人也。上堂:「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 不能及。」遂喝曰:「鯨吞海水盡,露出珊瑚枝。」眾中忽有箇衲僧出來道:「長老 休寐語,却許伊具一隻眼。」上堂,橫按拄杖曰:「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 一。循還逆順數將來,數到未來無盡日。因七見一,因一亡七。踏破太虛空,鐵牛也 汗出。絕氣息,無蹤跡。」擲拄杖曰:「更須放下這箇,始是參學事畢。」上堂,拈 拄杖曰:「有時奪人不奪境,拄杖子七縱八橫。有時奪境不奪人,山僧七顛八倒。有 時人境兩俱奪,拄杖子與山僧削跡吞聲。有時人境俱不奪」,卓拄杖曰:「伴我行千 里,攜君過萬山,忽然撞著臨濟大師時如何?」喝曰:「未明心地印,難透祖師關。」
五燈會元全卷終